幾人面面相覷，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們因為沒有背景，所以才會在大家都休息的時候被分到誰都不願意的巡夜。
心里本來就憋著氣，平常巡邏的時候也很粗暴。
再加上領頭的豪哥脾氣乖張，脾氣很暴躁最喜歡欺凌弱小，只要稍有看路人不順眼的，就要借故檢查身份。
就算是有證件的合法租界公民，也要抽幾個大逼斗，或者踢一腳出氣。
要是遇到婦女，更是趁著搜身的時候佔便宜。
找理由把搜刮出來的錢財佔為己有，那是常有的事。
就連江湖上的混混們，見到夜間巡邏的巡捕也不會去觸霉頭。
平時欺負弱小橫貫了，沒想到今天會踢到鐵板。
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心里瘋狂的吐槽︰“誰想到能惹上這個煞神，誰家正經人會大晚上在街上溜達？”
法租界表面繁華，在看不到的陰暗處卻混亂骯髒。
除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地痞流氓，正經人家還真沒人半夜在街上溜達。
運氣好的時被搶，運氣不好可能連命都沒了。
所以巡捕見到一男一女大半夜在街上溜達，上前詢問是沒有毛病的。
但是豪哥仗著巡捕身份想要動歪腦筋，那就是濫用職權了。
今天也就是惹到了陳志飛的頭上，要是普通人趕夜路遇到，就只能認倒霉了。
所以幾個巡捕心里也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
其中一人急忙低聲道︰“陳副巡長，我們知道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
其他幾人也急忙點頭附和，只希望能饒他們一次。
陳志飛眼楮一瞪，義正言辭糾正︰“把‘副’字去了！”
幾人神情一怔，急忙恭敬的說道︰“陳巡長，我們錯了！”
“陳巡長，我們再也不敢了！”
“是我們豬油蒙了心，不該冒犯到您~！”
“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未斷奶的孩子，您就發發慈悲饒了我這一次吧！”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是豪哥~是豪哥冒犯了您，與我們無關啊！”
幾人大半夜站在路燈下苦苦求饒，引得黑暗中的小混混們好奇打量。
他們對這些巡夜的巡捕，同樣是恨得牙癢癢。
平常他們坐在路邊抽煙吹牛的時候，這些巡捕過來了就會像驅趕蒼蠅一樣把他們給趕走。
要是動作慢一點，還會用手推搡。
奈何幫會里規定，不準與巡捕發生沖突，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現在看到那些討厭的巡捕竟然在給一堆年輕男女認錯，都好奇躲在遠處看熱鬧。
時不時的，還有人對巡捕們發出陰陽怪氣的嘲諷。
陳志飛听著幾個小巡捕的求饒，神情一直都很平淡。
直到有人說出豪哥冒犯的時候，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點頭道︰“豪哥濫用職權，這才說到點子上了嘛！”
暗示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有機靈的立刻說道︰“張豪濫用職權，多次搶奪路人錢財，欺辱良家婦女！陳巡長知曉此事，特意來此為民除害，還法租界一片朗朗青天！”
聲音慷慨激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帝微服出訪清理貪官污吏呢。
不過性質上來說，也的確是如此。
陳志飛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勉勵道︰“你們幾個不畏強權，發現不法行為向我舉報，證明了你們有正義感，是合格的巡捕。”
機靈的人立刻諂媚的附和︰“屬下回去就寫檢舉信，正式向小東門巡捕房檢舉張豪濫用職權的不法行為！”
“我也是！”
“我也舉報！”
“我也要舉報~！”
“……”
霎時，幾個巡捕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紛紛氣勢高昂的要檢舉揭發。
反正今晚的事情總要有個說法，不是張豪死，就是大家一起死。
所以幾人毫不猶豫把已經昏迷的張豪給推了出來。
況且他們幾個只是表情猥瑣了一點，並沒有正面直接得罪眼前的那男女。
連想把對方女伴弄回拘留室，也是張豪的提議。
不出賣他還出賣誰？
陳巡長的暗示都已經夠明顯了，要是還看不明就太過愚蠢了。
雖然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要鬧這麼一出，但是能夠把自己從幫凶里摘出來就燒高香了，哪里還顧得了其他。
一個個好像正義感爆發，都搶著陳述張豪的罪狀。
陳志飛微微頷首，滿意的笑道︰“既然你們有撥亂反正的勇氣，那明天早上帶著舉報材料到中央捕房的嚴打專案組辦公室找我。”
幾人急忙齊齊應下︰“是！”
陳志飛點了點頭，瞄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張豪。
沉聲道︰“給你們安排一個任務，把他送去中央捕房讓醫務室幫他處理傷口，然後關在拘留室等待處理！”
“遵命！”幾人連忙抬手抓腳，把昏迷中的張豪給托了起來，快速向著中央捕房的方向去。
躲在黑暗中的小混混們見沒有熱鬧可看，失望的又縮回了黑暗的角落中。
連幾個巡邏的巡捕都被訓得像孫子一樣認錯，要收拾他們就更容易了。
至于站在路燈下的青年男女，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招惹。
連盯著女伴多看一眼，都擔心會被抓進拘留室。
“走吧~！”陳志飛伸手虛引，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顯然讓幾個惹事兒的巡捕像孫子一樣認錯，在美女面前是撈足了面子。
姜若楠踱步走在馬路上，大眼楮里閃過一絲迷惑︰“你為什麼要放過他們？是有什麼顧慮？”
按照她的想法，其他幾人就算不是主謀，平常欺負人也是幫凶，理應受到懲罰才對。
可是卻表明了不追究責任，似乎太輕饒了他們。
陳志飛唇角上揚，仰頭看向了天空中的明月。
“法不責眾，要是處罰太多小東門捕房面子過不去，會平白樹敵。”
“幾個小蝦米而已，處理了又有什麼作用？”
“倒不如利用他們幾個人的舉報，趁勢整頓一下內部。”
“否則巡捕比地痞流氓還壞，租界的底層百姓生活就更艱難了。”
“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替底層百姓做一些事情，起到一些改變，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