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那不是一個吊墜,而是一枚戒指被線串起來掛在脖子上當成了項鏈。
雖然光線很暗,但在相隔一米的距離之間還是能看得清楚,白玉街面上雕刻了一只鴛鴦。
而鴛鴦通常都是成對的,所以代表了戒指應該是一對,還有另外一只存在!
姜若楠的眼楮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激動得紅唇嚅動似乎想要說什麼。
不過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強壓下心頭的激動,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
幸虧陳志飛在鞠躬之後就蹲了下去,把手里的衣服擰干水。
然後走到花台旁邊,把衣服晾在了繩子上。
雖然有曬台,可張文英在剛出租房子的時候為了男女有別,就把曬台給了她佷女晾衣服。
又在花台旁邊拉了一根繩子給租客晾衣服。
不過在有心撮合之後,已經在琢磨著是不是把花台旁邊的繩子剪掉,讓這對年輕人能在晾衣服的時候多踫面呢?
陳志飛把衣服掛上,轉身拍了拍手。
看到對方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髒東西?”
如果不是臉上有東西,為什麼直勾勾的盯著呢?
“呼~!”
姜若楠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的心緒。
故作風輕雲淡問道︰“只是看到你的項鏈很特別,一定是某個重要的人送你吧?”
說話間放在身後的拳頭緊握,掌心已經滲出了緊張的汗水。
陳志飛听到詢問,低頭看了一眼掛在脖子上的戒指,心頭不由一跳︰“不好!”
這枚戒指可是當初老章在臨終前給的信物,為了便于攜帶才用線穿起來掛在脖子上。
同樣的,這枚戒指說不定也會成為他被當成紅黨的證據!
要是被當成力行社的人抓起來,巡捕房還會有油水撈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要是被當成一窮二白的紅黨,弄不好就直接被當成貨物賣給日本人或者力行社換錢了!
今晚在公租界時,陳磊提到另一個探組的時候,就是在做類似的事情。
拿不到好處,就把人和消息賣給憲兵司令部換錢。
要是被人當成紅黨,可是要命的!
畢竟老章被特高課的人追殺,說明是暴露了。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叛徒給出賣,特高課才知道藥品的存在,也知道了老章的身份。
那麼這個戒指信物,叛徒是不是也知道呢?
如果叛徒知道戒指是信物,就代表特高課也知道。
高調亮出戒指尋找紅黨,那不是自投羅網?
所以陳志飛拿到戒指後只敢藏在衣服里等機會,而不是成天放在顯眼的位置吸引注意力。
因為他不敢賭叛徒不知道信物,否則一旦賭錯了就是萬劫不復。
在叛徒和特高課都知道戒指是信物的情況下高調展示尋找紅黨,那和送人頭沒什麼區別。
今天是穿著背心洗衣服,又開玩笑鞠躬才不小心露出來的。
陳志飛低頭看了一眼戒指,抬手托在了掌心,臉上一副追憶的模樣。
故意裝作追憶拖延時間,腦子里卻在快速思考應對的辦法。
眼前的小妞人雖然不錯,自己對她也挺有好感的。
但是在這個暗流涌動的租界,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敵人的陷阱。
老章一個平平無奇的賣煙小販,竟然是地下黨!
那麼眼前這個留洋歸來的大記者,同樣有可能是法國人、日本人、美國人的間諜。
甚至前幾天在茶樓看到減弱那一個柔弱的女子,竟然用鋼筆尖抵在宋尚添的脖子上。
連皮膚都刺破,鮮血流出來都依然平靜,就讓他心里忍不住多想。
這個女人到底是因為記者的職業經常被報復威脅,才淡然自若。
還是她可能就是力行社培養的女特務,記者的身份只是掩護,便于在法租界活動收集情報而已。
陳志飛從和力行社合作那天開始,行事就謹慎謹慎再謹慎。
遇事都習慣要多想多分析,尋找是否有巧合和違背常理的地方。
做了特工這一行如果不多想多懷疑,早就坐上審訊的電椅了。
所以在沒有完全確認姜若楠只是一個普通記者之前,心里依然保持著防備,有些事情還需要謹慎。
否則過于相信一個沒查清底細的人,恐怕小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陳志飛把戒指托在掌心,腦子里快速思考。
當抬起頭時,臉上的痞子氣消失,轉而切換到了深情狀態。
低聲說道︰“沒錯,這是一個對我生命之中最重要人的禮物。”
“可能在你們的眼里,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地痞流氓,是一個喜歡流連舞廳的混蛋!”
“可是誰又能知道,曾經我也是一個為了愛人可以放棄生命的情種!”
“回想起來,那還是我剛來上海的時候。”
“那時我還才剛加入幫會,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
“而她則是夜來香舞廳的當紅舞女,一個獨立自強的女人。”
“我們相識于一次深夜弄堂里的英雄救美,我救了她,而她也喜歡上了我。”
“從此我們為了能夠在一起努力賺錢,希望有一天能夠買一套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
“她為了我們的將來,更加賣力的陪客人跳舞,陪豪客晚上出去宵夜!”
“為了我,連肚子里的孩子都義無反顧的給打掉了!”
“因為她說過,不是我的孩子絕對不要!”
“或許,這就是愛吧……。”
“我為了多賺錢,每天都要打3場群架,好不容易存錢買了這枚戒指。”
“就在我滿心歡喜拿著戒指要向她求婚的時候,她卻在陪客人游江的時候從船上跌落江中溺亡!”
“從此以後,我為了忘卻傷痛只能流連忘返于舞廳之間。”
“每當我把舞女帶回家的時候,都會當作是對她思念!”
“為了紀念我們曾經的美好愛情,我把求婚戒指做成項鏈,能靠在我心里最近的地方,就好像她依然陪在我的身邊。”
陳志飛滿臉的神情,說到情動之處還抹了一把眼淚。
完全就是一個深情男人,對過世的前女友無盡的思念!
就連去跳莎莎舞,也只是一個深情男人的感情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