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犬養心底長出了一口氣,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下了。
雖然自己額外貼進去5條小黃魚,那可是兩年辛苦攢下來,將來準備帶回本土享受生活的。
結果現在全部送了出去,難免會有些肉疼。
不過能夠完成任務,也算是可以松一口氣了。
畢竟錢沒了可以再找,真要是被推出去當了替罪羊,那就什麼都沒了。
連辛苦存下來的幾根金條,也會成為貪污的證據被沒收,就別想寄回家了。
現在任務完成,哪怕是重新一貧如洗,只要還能立功,順便再貪墨一些行動費用,很快又能賺回來。
在日本人的隊伍里,貪污受賄的風氣同樣盛行。
甚至還和戴春風做生意撈錢,一樣是從上貪到下,都在往兜里撈錢!
作為一個行動小隊長,想要撈些錢還是很容易的。
況且只是花了20條小黃魚,就擺平了可能發展為國際事件的糾紛,還是值得的。
犬養只是在頃刻之間就完成了心理建設,原本的肉疼也消失了,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
端起酒杯笑道︰“哈哈哈,明天一早我就帶20條小黃魚去巡捕房辦手續!感謝陳巡捕高抬貴手,我先干為敬!”
說完站起身大笑著把杯子里的酒液一飲而盡。
把杯子展示出來,以顯示已經喝完了。
可是見到對方竟然一動不動,根本沒有一起喝一杯的意思,端著酒杯的手不由一顫。
心里暗暗嘀咕︰“不是已經談妥了?難道還不滿意?”
轉頭看了一眼黃浩然,給了一個示意的眼神。
希望能幫忙旁敲側擊的打圓場,盡快把這次事情辦妥。
可是黃浩然眼神躲閃,垂著頭顯得有些懼怕和顧慮。
犬養愣了愣的站在原地,疑惑的問道︰“陳巡長,難道是我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陳志飛掏出一支香煙點燃,淡淡說道︰“失禮倒是沒有,只是正事兒沒談完,還不到喝慶功酒的時候。”
犬養神情一滯,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不是已經談妥了二十條小黃魚,你是要出爾反爾?”
剛剛已經說好20條小黃魚贖人,難道又變卦了要坐地起價?
想到這個可能,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怒色。
不過到底是有事相求,事情不好連小命都要丟掉,即便生氣也不敢表露出來。
況且贖金都談妥了,這時候惱怒撕破臉皮,那不是自己往絕路上走?
面子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這里是法租界,特高課的名頭也不好使。
“呼~!”陳志飛吐出一口煙霧,身體微微後仰,擺出一副道上大哥談判的架勢。
淡淡開口道︰“听說你手里還捏著一些東西,讓黃翻譯官不得不听命于你。”
“可能你不知道,我和黃翻譯官是一見如故,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他的事情,就是我陳志飛的事情!”
“要是有人欺負他,那就是不給我陳某人面子!”
“雖然你們特高課是在虹口,巡捕房管不到。”
“但是我陳志飛在道上還是有幾分薄面,公租界幫會的兄弟還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你威脅我哥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陳志飛聲音鏗鏘有力,大有一副幫會談判,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
作為一個幫會的混混,談判這種事情是沒少做。
犬養眉頭一挑,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轉頭深深看了一眼垂頭的黃翻譯官。
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有些迂腐懦弱的翻譯官,竟然敢撕破臉皮。
而且對方直接索要威脅的東西,明顯是知道了不雅照。
黃浩然把秘密告訴其他人,還讓其幫忙談判,這是要撕破臉的節奏!
可是一個即將升職主任的人,未來對自己的行動能起到極大的助力,又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其實從內心來說,犬養也不想用不雅照進行威脅。
因為不雅照的事情一旦說出來,之前結下的交情也就隨風飄散了。
甚至被對方找到機會的話,肯定會迫不及待干掉自己!
合作起來的可信度和積極程度,也大打折扣。
可是連續兩次的失誤,讓他不得不動用所有力量將功補過,以求抵銷處罰。
所以才在自己被處罰,和把黃浩然當棄子之間選擇了後者。
現在黃浩然不想坐以待斃,找人出頭談判就是想要劃清界限了。
可是以為麥蘭巡捕房未來的高層,又怎麼能輕易舍去呢?
萬一哪天在法租界執行任務被巡捕房抓了,也能有人出面平事兒不是?
想要敲詐勒索,他認了。
可是想要把辛苦布局,好不容易捏住的把柄拱手送出來,那就是欺負人了!
犬養把杯子放下,重新跪坐了下來。
身體微微前傾,沉聲道︰“既然你知道我特高課的身份,自然該知道我們做事的風格,就算毀了他也不會放過他!”
說話的時候眼楮轉頭瞥了一眼,目光中透著凌厲的殺意。
這是作為行動隊長,親手殺過很多人,滲進了骨子里的殺意。
透出的殺意不僅僅是針對黃浩然,也是在用冰冷的聲音告訴出頭的人不要妄想!
黃浩然只是一個迂腐的書生,哪里經歷過這種場面。
在充滿威脅和殺意的眼神面前,嚇得渾身一顫,急忙給旁邊青年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陳志飛吐出一口煙霧,慢悠悠的把煙頭摁滅。
作為一個幫會出身的混混,類似的場景早就見怪不怪了。
放狠話,那是談判的基本操作。
要是開始就被對方的氣勢所震懾,那就落了下乘。
而且既然敢出頭,自然是有絕對的把握!
慢慢轉過頭,風輕雲淡的笑著問道︰“你是在威脅我?”
犬養聳了聳肩膀,搖頭笑道︰“我可沒這麼說。”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可以那麼理解。
黃浩然臉色煞白,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緊張的握緊拳頭。
惱怒的低吼道︰“我已經替你辦了兩次事,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
犬養不屑的瞥了一眼,冷笑道︰“被特高課看中,要麼一輩子盡忠,要麼死!”
聲音冷冽,毫不掩飾其中的殺意。
與此同時,坐在門口守著的加藤听到這句話,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