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飛從街口走到街尾，腦子里快速思考。
仰頭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十點。
隨即找了一家路邊茶攤，叫了一壺茶悠閑的喝了起來。
而在茶攤的斜對面，則是一個公用電話亭。
如果長衫需要聯系日本人，這個電話亭應該是最方便的。
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發現他的行蹤。
陳志飛雙腿搭在桌上，把椅子翹了起來，一副很沒素質的樣子。
身上又穿著黑馬褂，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痞子的氣息。
嚓~
劃燃一根火柴，點上一支哈德門悠閑的抽著。
猥瑣的目光在來往行人身上掃過，尤其是看到身穿旗袍的年輕女子，就好像眼珠子都被勾住了一樣跟著移動。
看到高興的時候，還會興奮的吹一聲口哨。
嚇得路過的女子都匆忙快步離去，生怕走慢一步就被這個痞子給纏上。
囂張跋扈的做派，反倒讓周圍的人覺得恰到好處。
這才是一個痞子該有的樣子不是？
就好像坐在這里喝茶的目的，就是為了看美女騷擾女人一樣。
其實在每次目光跟著移動的時候，都會觀察進入電話亭的人。
有了看美女舉動的掩飾，沒有人會發現其實真正關注的目標是在電話亭。
可惜茶喝了一壺，進出公用電話亭的人也有十幾個。
老的少的都有，就是沒有看到一瘸一拐的。
陳志飛仰頭看了一眼天色，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心里暗暗分析︰“如果他想要最遲今晚交易，現在應該已經聯系了日本人才對。”
“況且還要留時間給日本人商量、審批交易費用。”
“確定了地點，他才能提前布置後手，免得被日本人玩黑吃黑，連人帶情報都給抓了。”
“難道是我來晚了，他一大早就打完電話了？”
“或者說為了安全，繞道去相對較遠的地方打電話？”
陳志飛眉頭緊皺，目光看到跑過去的一輛黃包車，腦子里閃過一個靈光。
“對，他肯定是去了遠離住所的地方打電話，這樣才更安全！”
“畢竟他是受過專業訓練，不可能沒有安全意識。”
“就算腿腳不方便，也可以坐黃包車出去啊！”
“作為行動小隊的負責人，身上肯定有經費。”
“唉~，我還是吃了沒有特工經驗的虧，竟然大意忽略了這一點。”
陳志飛搖頭失笑，對第一次當特工蹲守跟蹤的表現不盡人意。
兩世為人終究只是普通人，沒有經過專業特工訓練難免會有疏忽。
況且在藏身點的附近蹲守，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萬一長衫反其道而行，故意選擇就近的位置打電話也說不定。
既能起到迷惑作用，還能躲在暗處觀察是否有人追查。
說到底，還是因為單槍匹馬無法兼顧。
在不確定目標從哪里出來的情況下，很難尋找到蹤跡。
“唉，可能是我今天運氣不好吧。”
“喝了一壺茶連廁所都沒敢去，該去方便方便了。”
陳志飛搖了搖頭，站起身左右看了一圈。
然後挑選了右邊的一家酒樓，徑直走了進去。
還不等掌櫃的開口，就頭也不回的說道︰“上廁所！”
掌櫃見對方一副幫會分子打扮，態度也很是囂張跋扈，根本就不敢招惹。
急忙對正準備阻攔的伙計擺手示意，可不能招惹這些幫會分子。
要是惹惱了他們，生意就沒法做了。
不就是借廁所用一下麼，沒必要為這種小事得罪人。
過了幾分鐘，陳志飛一臉舒暢的走了出來。
雙手還提拎著褲腰帶，一副地痞流氓的囂張模樣。
距離和沈儀約定的見面時間也快到了，該去踫面了。
雖然不能提供準確的位置，但是能圈定一個範圍也算提供重要情報了。
只是萬一連力行社都沒有找到人，難免會有提供假消息的嫌疑。
高達600元的線索費，估計只能得到6元的辛苦費。
甚至對方給錢，他都不好意思去接。
免得落一個胡編亂造，沒底線騙線人費的惡名。
陳志飛昂著頭，剛要抬腿邁過門檻，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跑了進來。
要不是及時收腳，差點一腳踢在孩子的身上。
雖然他要維持痞子人設，但也不能完全沒有下限。
幫會成員雖然惹是生非，但是踫到孩子的時候都會和顏悅色。
誰要是耍威風欺負一個幾歲的孩子，反倒被道上的人恥笑。
陳志飛伸手擋住差點撞在身上的孩童，還揉了揉剪成豆腐塊的小腦袋，調侃道︰“這麼急，趕著上廁所啊？”
孩童抬起頭，眨巴著天真的大眼楮道︰“我要訂餐！”
說話的時候，還托起手里一張寫有文字的紙片，以及1元的法幣。
陳志飛眉頭一挑，立刻警覺起來。
不過臉上卻神情如常，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更沒有四處張望。
而是隨手拿起掛在旁邊的抹布擦了擦手，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
這副模樣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在店里幫忙的人一樣。
接過紙片和鈔票，牽著孩童的手來到櫃台旁邊。
在把東西遞出去的時候，快速的看了一眼紙片上的文字。
上面寫了兩個菜名，以及外送的地址。
陳志飛神情隨意的笑著問道︰“小朋友，是家里父母來訂餐的嗎？”
孩童昂起小腦袋，聲音稚嫩的說道︰“是一個瘸腿叔叔讓我來的，他說飯菜8角5分，剩下的錢都給我。”
陳志飛眉頭一挑，強忍著才沒有扭頭。
因為他懷疑，花錢指示小男孩的人就在暗中觀察。
畢竟一個瘸子想要賺錢可是很難的，就算下苦力都沒人要。
生活通常能節儉就節儉，又怎麼舍得花1元法幣吃飯呢？
當然，從這個角度也不排除是某個有點家資的瘸子在麥陽路開店什麼的。
但是這種通常都會和飯館談妥了，每天固定送上門。
花錢讓一個孩子跑腿，本身就不正常，有見不得人的嫌疑。
心里有九分的把握，那個瘸腿叔叔就是長衫無疑了。
陳志飛隨手把抹布掛在胳膊上，然後笑呵呵的往里走。
穿過廁所，從後面門走了出去。
快步走出弄堂，抬手攔了一輛黃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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