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朕……”
川村次畢竟年邁,一刀下去,虛弱的身體受不住,很快上了西天,而天皇用力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拼盡全力發出求救聲,眼中全是對生的渴望。
他可以投降,他不是非死不可,他可以配合廢除帝制,可以向花國俯首稱臣,他還不想死,他要活!
但他忠心的臣子們,剛剛還因為川村次的舉動而倍感震驚的臣子們,此刻卻一個個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他。
“義……寬,救朕。”
天皇面上閃過驚恐,將全部希望放在自己的侍衛長身上。
“陛下……”
小林義寬跪伏在地,落下眼淚,
“請您……安息。”
大櫻花帝國不需要一再投降的天皇,與其日後被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失去在民眾心中“現人神”的地位,不如殉國,保住皇室尊嚴。
天皇眼中的希望盡數破滅,小林義寬淚水漣漣,隨後一聲槍響,飲彈自盡。
大殿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自覺無望的大臣們惶惶不安,還沒想出該怎麼坐,宮殿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穿著防彈服的花國戰士闖了進來。
“奶奶的!”
看到殿內的場景,為首的連長一聲怒罵,
“這狗娘養的小鬼子頭子死的也太容易了!”
一名小戰士快速竄了過去,探上天皇頸邊的大動脈,隱隱約約還在跳動,頓時大喜︰
“連長,沒死,這鬼頭子沒死!”
連長眼楮一亮,
“快快快,送去治療!”
想以死逃脫審判,做夢!
過去的、現在的,所有的賬,他們得一一清算。
不到兩個小時,櫻花國翻天覆地,高木榮心髒狂跳,一切野望消失殆盡,
“榮君,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工藤信子抱著眼神怯怯的兒子焦急詢問。
“找母親,對,去找母親。”
高木榮靈光一現,抬腿就要往後宅走,現在只有母親,能護住他這個戰犯的後代。
“榮君,我父親他們……”
工藤信子急匆匆跟在後面,忽然,高木榮的身子一頓,猛然轉頭,
“對,還有工藤家。”
工藤信子全部心神此刻都在娘家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高木榮詭異的語氣。
他像貨物一般打量著這對母子,隨後開口︰
“信子,你去給翔太收幾件衣服,我們把他送到母親那邊,母親可以護住他,等會兒我陪你去工藤家看看。”
工藤信子感激的看向丈夫,
“榮君,謝謝你。”
從前她有多瞧不上這個來自花國的妾室婆婆,現在就有多慶幸她的身份,從前在家中看多了父親在花國殺害花國平民的那些照片,工藤信子現在就十分害怕花國將這一套手段用在他們身上,
有母親在,花國人,總該顧及一二吧?
工藤信子急忙跑回臥室,胡亂將兒子的衣服從衣櫃中取出來。
高木榮從桌上拿起一把剪刀,悄無聲息的靠近母子倆,猛地將尖頭戳進工藤信子脖子里,
工藤信子拿著衣服的手一頓,眼楮瞪圓,不可置信的抬手摸了摸頸間,扭頭看向身後神色猙獰的丈夫,
“ , 。”
大口大口的鮮血吐了出來,一旁的高木翔太發出尖銳的哭嚎聲。
高木榮被吵得心煩意亂,將深深嵌入工藤信子皮肉內的剪刀拔了出來,鮮血瞬間噴濺而出,染紅了高木榮猙獰的臉。
高木翔太更害怕了,他尖叫著往外跑去,跑了不過三五步,就被身後大步而至的高木榮提起了衣領,掐住他稚嫩的脖子,眼看著他奮力掙扎,再漸漸沒了動靜。
高木榮將臉色青紫的兒子抱到保持著爬行姿勢的妻子身邊,她是身後,拖著一道長長的血跡,看著雙目瞪圓的母子倆,他抖著手去閉他們的眼楮,
“對不起信子,對不起翔太,請你們理解我,我不能擁有一個侵花戰犯的後代的妻子,也不能有一個流著工藤家族血脈的孩子,你們一定會原諒我的,對吧?”
兩人的眼楮無法閉上,高木榮沒了耐心,隨意拿起地上散落的小衣裳,遮在母子二人的臉上,然後匆匆忙忙換了衣服,洗了把臉,往後院高月香的屋子跑去。
高月香正愜意的哼著歌,修剪著剛從院子里摘的荷花,
半晌,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真美啊,出淤泥不染,濯清漣不妖,比這院子里成片成片的櫻花好看太多。
“母親、母親!”
高木榮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母親,花國人打進來了!”
高月香的眼神終于從蓮花上移了開來,她神色平淡,甚至帶著笑意︰
“我知道。”
看著她淡定的表情,高木榮松了一口氣,他進一步確認︰
“我們會沒事的對嗎?”
“當然,”
高月香點頭,
“他們是我的親人啊,同脈同源的親人。”
跟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櫻寇不同。
“母親,你會護住我的對吧?”
高木榮一臉希冀。
高月香的手撫上高木榮的臉,替他拭去殘留的血跡,可惜血跡已干,再如何用力,都十分頑固的留在他的臉上。
“當然,任何一個母親,都會拼死護住自己的孩子。”
高木榮安心了,渾身的疲憊涌了上來,他隨手拿起茶幾上的一杯溫水,又不解渴似的自己提著茶壺倒了幾杯。
溫水下肚,他頓時感到頭暈目眩,踉蹌著跌倒在地,茶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母、母親……”
高木榮惶惶抬頭,看向依舊站在原地,神色異常平靜的高月香,
“你下藥?!”
高月香笑了,笑得一發不可收拾,眼角甚至溢出淚花,
“是啊,我下藥了,陪你做了這麼多年戲,我真是夠了!”
“不過好在,一切即將結束。”
她收起幾十年如一日的假面,眼中的嫌惡多的快溢出來,
“別叫我母親,你不過是我被強j後生下來的野種,我每見你一面,心里都止不住作嘔!”
高月香拿起剛剛修剪花枝的剪刀,一步步走向高木榮。
“不、不……”
高木榮恐懼的蹬著腳往後退,
“不該是這樣的,你說過你會護住我的,任何母親,都會拼死護住自己的孩子,你不能殺我!”
“可你從來不是我的孩子!”
高月香大步跨過去,高高舉起剪刀,在高木榮驚恐的表情下,刺入他的心髒,一下、兩下、三下……
鮮血染紅了她的身子,如同當年被鬼子屠殺的鎮民,如同她第一次含恨雌伏在高木雄正的身下,如同她拼死生下高木榮的那個晚上。
高月香又哭又笑,像一個癲狂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