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五十五分,周祿全副武裝過來叫醒了簡沐涵與陳少瑾,凌晨正是人體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營地里呼嚕聲一片,甚至站在帳篷外,還能听見磨牙放屁的聲音。
所有教官嚴陣以待,手持煙霧彈蹲守在帳篷外,當腕表上的分鐘數字跳動由59跳動至00時,所有人齊齊動了。
簡沐涵站在高塔之上,興奮的“蕪湖”一聲。
煙霧彈被丟進帳篷,鋪天蓋地的咳嗽聲響徹整個營地,
“敵襲!敵襲!”
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來的,幾個帳篷都傳出了“敵襲”“抄家伙”的喊聲,穿著短袖中褲的“菜鳥”們捂著口鼻從帳篷里竄出,看到嚴陣以待的九名教官,不由一愣。
“還行,不算太狼狽,好歹記著拿武器,也沒有連滾帶爬的出來。”
簡沐涵開口夸贊。
周祿冷笑︰
“他們是經過訓練的成熟軍人,不是新兵蛋子,要是這個時候只顧著逃命不帶武器,那可以回家種田了!”
他顯然對這一幕不是很滿意。
下邊空地上,經過最初的怔愣,所有人自動列隊,教官的整齊著裝同“菜鳥”們的短袖中褲形成強烈對比,其中還有不少人連鞋都沒來得急穿,兩只腳在地上無措的摩擦。
許瑞霖手持鋼槍,露出代表性的微笑,
“這一覺,都睡得好吧?”
“菜鳥”們緊提著的心驀然一松,但下一秒,許瑞霖臉上的微笑收了起來,
“從六點下訓,九點吹熄燈號,到現在一點,你們整整休息了七個小時,進入睡眠也有四個小時,老子都沒你們睡得多!”
“一個個,打呼放屁磨牙說夢話,這麼多人里面,竟然沒有一個提前察覺有人埋伏在你們帳篷外,這要是在戰場,你們早被一鍋端了!”
“什麼狗屁精英,什麼狗屁兵王,都他娘的是在放屁!”
“你們的部隊是沒有人了嗎?萬人選拔,就選出了你們這群廢物?”
“怎麼?不服氣?”
許瑞霖看到下面的人一個個都攥緊拳頭,呼吸急促、面露不忿,笑了,
“我說錯了嗎?不服氣,都給老子憋著!”
其余教官一同大笑,嘲諷意味十足。
“報告!”
其中一人不堪受辱大吼出來,
“我听見動靜了!”
許瑞霖銳利的眼神頓時射了過去,抬步走到那人面前,笑容溫和,
“你听見動靜了?”
“我听見了,零點五十五分,帳篷外開始有輕微腳步聲,零點五十八分,你們靠近了帳篷,一點整,你們朝帳篷內扔了煙霧彈!”
士兵的頭昂的高高的,滿臉不忿與屈辱。
許瑞霖若有所思,
“剛剛那聲敵襲,也是你喊的?”
“不是。”
小兵昂著的頭低下去一些。
在他旁邊,一個怯怯諾諾的聲音響起,
“報告,是俺,是俺先喊的。”
“俺從小鼻子比較靈,聞見味兒不對就醒了。”
“是俺不好,太大驚小怪了,許教官,不是他的問題。”
高塔上,周祿向簡沐涵和陳少瑾介紹起倆人,
“那個傲的叫秦杰,是個獨狼,實力強,就是整天昂著個頭,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樣子,剛來第一天,就因為床位問題和別人鬧了矛盾,大刺頭!”
“另一個,何小軍,膽子小的一批,踫上事兒就抹眼淚,也不知道是怎麼被選上來的,當初我們幾個教官一致認為那小子堅持不過第一天,嘿,誰知道人家跑完十五公里,邊吧嗒吧嗒掉眼淚邊把腳死命按進酒精盆里,他娘的還是第一個完成的。”
簡沐涵被周祿的語氣逗得直樂。
再看下邊,許瑞霖一腳踹在秦杰身上,將他踢得一個趔趄,
秦杰穩住身子,怒目直視。
“你以為我要夸你是不是?”
秦杰繼續昂著脖子,一臉倔強。
“嗯?說話!”
“是!他們都沒听見動靜,他們是廢物,我不是!”
秦杰吼了出來。
“听听,他說你們是廢物呢,能忍嗎?!告訴他,你們是不是!”
“報告,我也听見了!”
“報告,還有我!”
又有幾個人陸陸續續站了出來。
許瑞霖打眼看過去,笑了,很好,都是快速跑出來的那一批。
“是不是很得意,覺得自己警惕心強?”
“是不是覺得,我該在名冊上給你們加分?”
“屁,老子要給你們通通扣分!”
“一個軍人,察覺到動靜卻不出來查探,一個軍人,緊急時刻拋下自己的戰友獨自逃生,別給老子扯什麼這里不是戰場,現在是競爭關系,一個競選名額就能讓你們拋棄戰友,我憑什麼相信在戰場上面對生死時你們不會獨自逃生?!”
“原本按照選拔標準,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但我今天心情好,給你們一個機會,”
“看見那邊的泥潭了嗎?里面有20根圓木,你們一共十二個人,每人兩根,每根抱著做完30個仰臥起坐,你們就可以繼續參加選拔,反之淘汰!”
泥潭里,雙臂環不住的黑色圓木靜靜躺在渾濁的泥水中,這樣的大圓木,干燥狀態下的重量可達二百公斤,浸水後會更加重,這根本不是靠單人的力量就能夠撼動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願意?那你們可以放下槍,換回原部隊服裝,回去了。”
“我還是很講究自願原則的,沒有人會阻攔你們的離開。”
簡沐涵看著底下喊得聲音沙啞的許瑞霖,忽然懟了懟陳少瑾的胳膊,
“別說,許家這位四哥還挺有意思。”
這是一個靈活性和協作性的雙重考驗,十二人,二十根圓木,其實並不能平均分配,一人分兩根圓木的前提條件並不成立,必然會有被重復使用的木頭,
況且,沒有人能夠在身上壓著四百多斤重物的情況下,完成累積60次的仰臥起坐。
但是如果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協作呢?
雖然總次數多了,但重量小了,完成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反正許瑞霖也沒說不可以不是嗎?
一片靜默聲中,秦杰忽然用力脫了上衣,甩在地上,大步跨出隊伍。
“喂!”
他旁邊的何小軍急了,不顧紀律伸手想去拽住他。
雖然秦杰這人傲,但他幫過自己,第一天進入選拔營時,有人看上自己的下鋪,是秦杰出手跟那人打了一架,保住了他的床位,
他知道秦杰有多想通過選拔,現在走,太可惜了。
他不相信秦杰是不顧戰友的人,煙霧彈那事,絕對不是教官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