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生見陳永芳心情沉重，寬慰她︰
“姐，你已經仁至義盡，不虧欠任何人。”
“這都是孫偉民的命，別人干涉不了。”
陳永芳搖搖頭，不再談不開心的事。
問起陳永生跟顏子清關系發展的怎麼樣。
陳永生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兩人已經交了底。
“還行吧，剛開始學校管的嚴一些，自從十二月之後，明顯管的松了。”
陳永芳點頭︰“現在到處都在講改革開放的事，去年開始允許華僑回國探親，很多國外的親戚跟國內的親人重新聯系上，有的一下子郵遞過來好多錢。”
說到這里，陳永芳壓低聲音︰“你說四伯和六叔，會不會也會回來？”
陳永生笑道︰“應該吧，說不定他們成了大富翁，到時候衣錦還鄉，爸肯定高興壞了。”
陳永芳卻擔憂道︰“老三，你是燕大的高材生，眼界比姐寬，你說政策會不會變呀，萬一……”
“不會變得，你就放心吧。”陳永生語氣堅定道。
陳永芳自然相信弟弟的話，松了口氣。
正說著話，徐杰把女兒圓圓從幼兒園帶了回來。
“舅舅∼”圓圓一下子撲過來。
“圓圓，想舅舅了嗎？”陳永生把圓圓抱起來，刮著她的鼻尖笑問。
“想！”圓圓親昵的摟住陳永生的脖子。
“哈哈！”陳永生樂的哈哈大笑。
“圓圓，你看舅舅給你買了什麼？”陳永芳把兒童三輪車拿了過來。
“小車——！”
圓圓高興的拍著小手，陳永生把她放在三輪車上坐好。
徐杰馬上跑過來，左手扶著車把，右手護住女兒，親自教她怎麼蹬輪子。
“姐，你跟姐夫沒想著給圓圓添個弟弟妹妹？”陳永生突然小聲說道。
陳永芳羞惱道︰“你怎麼又說這個？”
去年她回老家，陳永生就跟她說過這個問題。
“我听說明年開始生育會越來越嚴，你跟姐夫趁著現在還年輕，要孩子越早越好，不然會很麻煩。”
陳永芳听完，小聲道︰“其實，去年我就跟你姐夫商量了，打算再要一個，只是一直沒懷上。”
陳永生點點頭，沒再多說。
他知道陳永芳兩口子沒問題，加上自己給他們喝過泉水，身體更是健康。
應該很快就能懷上了。
傍晚，陳永麗也來了。
姐妹倆一起做了一桌子菜，眾人剛坐下開吃，突然房門被敲響。
陳永芳起身開門，待看清門外的人，臉色有些僵硬。
“徐杰，爸……來了。”
這個“爸”字一出，徐杰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臉色陰沉如水。
客廳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陳永生扭頭望去。
只見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穿著軍綠色棉大衣，手里用網兜提著一些隻果走了進來。
“圓圓，爺爺來看你了！”徐維州朝圓圓笑呵呵的喊道。
圓圓怯生生的看了徐維州一眼，朝爸爸那邊挪了挪身體。
然後低頭軟軟的喊了一聲“爺爺”。
“唉，真乖！”
徐維州一點不見外，掃了掃其他人。
陳永麗他見過，兒媳婦的妹妹。
坐在旁邊的年輕人是個生面孔。
徐維州回過頭來，看著尷尬的跟在後面的陳永芳。
“永芳，今晚來的不巧，你們家有客人？”
“這是我弟弟。”陳永芳解釋。
“原來這就是你那個狀元弟弟，果然是一表人才……”
“你有事嗎？”徐杰冷冷道。
徐維州被兒子當眾甩臉子，老臉有點掛不住。
“我來看看我孫女……”
“現在看過了，可以走了吧。”徐杰極力忍耐著。
徐維州每次打著看孫女的名頭來騷擾他，但是每次都空著手來。
從來沒給圓圓買過一件東西。
這次竟然帶了隻果，一看就沒好事。
徐維州干笑道︰“小杰，你小舅子和小姨子不是外人，爸就直說了，你弟弟這不是初中畢業了嘛，他學習不好，你阿姨想讓他早點出來工作，你能不能……”
“我幫不了，你回去吧。”徐杰粗暴的打斷。
“你這……”徐維州臉色難看。
兒子竟然當著外人，一點不給他留面子。
“現在知青開始回城，找工作確實麻煩。”陳永芳從旁解釋道。
徐維州聞言瞅了陳永麗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小杰，爸把話撂在這，你們畢竟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不能只幫著外人，卻忘了自己的骨肉兄弟，這個忙你不幫也得幫！”
眼看徐維州竟然當著小舅子和小姨子的面耍無賴。
讓徐杰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摔了筷子。
“爸爸∼”圓圓害怕的拉著徐杰的衣角喚道。
“沒事的，圓圓。”
陳永生趕緊把圓圓抱起來遞給陳永麗，讓她帶孩子去屋里避一避。
徐杰朝女兒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待女兒進了房間後，忍著怒氣一字一句對徐維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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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我跟你說最後一遍，這個忙我幫不了，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徐維州火氣很大︰“小杰，你媽是怎麼教育你的，你怎麼變得這麼無情無義，虧你現在還是國家干部……”
听到徐維州提起死去的母親。
徐杰猛的站起來，拳頭緊握，雙眼通紅的瞪著他。
陳永芳怕丈夫失去理性動手打人，趕緊上前撫摸他的胸口，給他順氣。
陳永生看著徐杰渾身在顫抖，也擔心他氣出好歹來，影響陳永芳後半輩子的幸福。
上前把徐維州往外面拉。
“大爺，咱們出去聊聊。”
“喂，你干嘛，我話還沒說完……”
徐維州沒有完成任務，自然不肯走。
突然他身體莫名一麻，嘴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由自主的就被拖走。
來到房門前，陳永生把門猛的打開。
“啊∼”
一個肉球驚叫著撲進了屋子里。
牛鮮花趴在地上，尷尬的抬起頭。
偷听被發現，她恨不得找個地縫，不對，圓洞鑽進去。
陳永生沒管牛鮮花，架著徐維州一路下了樓，最後來到外面，才放開他。
徐維州突然感覺身體又恢復了正常，憤怒的指責道︰
“你要干嘛？虧你還是大學生，就這麼對待長輩！”
“大爺，家丑不可外揚，好歹你以前也是副廠長，現在雖然下來了，難道就真的不要臉面了？”
“筒子樓本來就不隔音，你現在一吵吵，鄰居們誰听不到！”
“我姐夫和姐姐是丟了面子，但是他們要是把你當年的所作所為抖出來，恐怕沒人向著你說話吧！”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當年是有錯，但是我已經跟小杰他道過歉了，他還想怎麼樣！”
徐維州振振有詞，歪理一大堆。
陳永生好險沒不給老臉來上一拳，皮笑肉不笑道︰
“大爺，你今天先回去，回頭我勸勸我姐夫，說不定能讓他回心轉意。”
“你會幫我？”徐維州懷疑道。
“我只能說試試看，不過在我姐夫面前，我說話應該比你好使。”
徐維州知道陳永生說的是實話，不滿的冷哼一聲。
“好，今天我給你個面子，你回去告訴徐杰，他要是不幫忙，我以後會經常來。”
說罷，轉身離開。
陳永生注視著徐維州離去的背影，猜測他應該沒有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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