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加大油門，車輪揚起的沙塵中，她看見鐵門上掛著半截腐爛的變異者手臂，在風中輕輕搖晃。“咚！咚！咚！”她用盡全力拍打鐵門，掌心被粗糙的鐵銹刮得生疼。十幾秒後，門上方的小窗“吱呀”推開，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楮警惕地打量著她，槍管從縫隙中探出︰“口令！”林小滿的心髒漏跳一拍。手機在逃亡中不慎跌落，那條匿名短信早已隨著變異者的襲擊消失不見。她舉起背包，聲音因嘶啞而顫抖︰“我從市中心來，帶著藥品和……”“踫——”鐵門突然向內打開，一股力量猛地將她拽進去。林小滿踉蹌著站穩，身後的鐵門迅速合攏，厚重的金屬撞擊聲震得耳膜生疼。光線驟然變暗，適應了好一會兒，她才看清眼前的男人——足有一米九的個頭，迷彩服上沾滿泥污，左臉有道猙獰的疤痕從眼角延伸到下巴。“下次記得，口令是‘向日葵’。”男人收起槍，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我叫陳遠，基地負責人之一。”他轉身時，林小滿注意到他背上背著一把自制的復合弓，箭筒里插著的箭支箭頭竟是用變異者的骨頭磨制而成。穿過昏暗的甬道，林小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偌大的廠房被改造成臨時居住區，用廢棄廣告牌和防水布隔成一個個狹小的空間。角落里，幾個孩子蜷縮在發霉的床墊上，身旁放著開裂的塑料水壺；不遠處，兩位老人正用樹枝撥弄篝火，火上架著的鐵皮桶里，渾濁的液體冒著熱氣。空氣中彌漫著汗水、消毒水和某種腐壞食物混合的味道。“目前有 73名幸存者。”陳遠踢開腳邊的空罐頭盒，“醫生 3個，能干活的青壯年 28個，其他人……”他的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牆角正在給傷者換藥的白大褂身影，“要麼太老，要麼太小。”林小滿跟著陳遠來到倉庫，這里堆放著少得可憐的物資︰半袋發霉的大米、幾箱過期的餅干，還有幾個貼著“醫用酒精”標簽的塑料桶，液體卻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飲用水全靠收集雨水。”陳遠敲了敲銹跡斑斑的儲水罐，“三天前徹底見底，現在大家每天只能分到半杯水。”腳下突然傳來震動，林小滿差點摔倒。陳遠扶住她，指向天花板︰“變異者在撞牆。昨晚它們用尸體堆成梯子，差點翻過圍牆。”順著他的手指，林小滿看到斑駁的牆面上新添了許多抓痕，部分磚塊已經松動，露出里面銹蝕的鋼筋。“我們試過用木板加固，但沒有水泥，根本撐不住。”陳遠蹲下身，撿起一塊碎磚，磚縫里還嵌著變異者的黑色指甲，“食物最多撐一周，要是再找不到水源……”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沉默地望著窗外逐漸降臨的夜幕。林小滿蹲在地上，仔細觀察散落的建築材料。生銹的鋼筋、斷裂的水管、還有幾袋不知過期多久的水泥。她的手指拂過一塊混凝土碎塊，突然想起出發前在論壇上看到的末日基建教程。“或許可以用這些材料。”她撿起鋼筋，在地上畫出簡易的結構圖，“我們可以搭建三角支架，用廢輪胎和鐵絲網做緩沖層，再澆築混凝土……”陳遠挑眉打斷她︰“你確定？這里沒人懂建築，上次幾個年輕人搭的了望塔，第二天就塌了。”他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懷疑，但眼神中卻有一絲期待。林小滿沒有回答，而是走到牆角，撿起半截生銹的鋼筋和一塊木板。她將鋼筋拗成彎鉤，固定在木板邊緣，又找來幾根麻繩，快速編織成簡易的滑輪組。“試試這個。”她將裝置套在儲水罐上，輕輕一拉，原本需要兩人才能挪動的罐子竟被輕松提起。陳遠的瞳孔微微收縮，蹲下身仔細查看裝置︰“你從哪學的？”“以前在野外生存俱樂部待過。”林小滿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現在的關鍵是水源。”她指著倉庫角落的裂縫，那里滲出幾滴水珠，在地面匯成細小的水窪，“地下室也許有管道，或者暗河。1980年這座工廠擴建時，新聞報道說采用了深層地下水系統。”陳遠盯著她看了許久，像是在評估她話中的可信度。遠處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又有變異者來了。”他抓起復合弓，“跟我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或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林小滿握緊背包帶，跟著陳遠跑向圍牆。夜色中，變異者的眼楮如同綠色磷火，密密麻麻地撲向工廠。她摸到背包里的自制燃燒瓶，那是用酒精和汽油混合而成的。“等它們靠近些！”陳遠拉開弓弦，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射穿一只變異者的咽喉。燃燒瓶拋出的瞬間，林小滿在心中默默計算拋物線。火焰在變異者群中炸開，照亮了它們扭曲的面孔。她听見身後傳來幸存者的驚呼，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驚嘆。但此刻，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圍牆的裂縫——那里，幾塊松動的磚塊正在變異者的撞擊下搖搖欲墜。“陳遠！東南角快撐不住了！”有人大喊。林小滿看著陳遠眼中的焦慮，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堅強的男人，其實也在崩潰的邊緣。她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所有人听著！收集所有能找到的沙袋和木板，我們需要在倒塌前築起第二道防線！”不知是誰帶頭響應，原本慌亂的人群開始有序行動。孩子們幫忙傳遞工具，老人們將被褥撕成布條，用來捆綁木材。林小滿和陳遠站在最前線，用身體頂住即將倒塌的磚牆。汗水混著雨水流進眼楮，她卻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當第一道防線終于支撐不住時，第二道簡易工事已經完成。變異者的浪潮撞上臨時搭建的木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林小滿望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出發前母親的話︰“無論遇到什麼，活下去，並且幫助他人活下去。”她握緊拳頭，在心中暗暗發誓——這個基地，一定會成為真正的安全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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