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縷晨光灑進廳堂時，她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雨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照在老宅斑駁的牆壁上。林夏摘下手腕上的銀鐲子，輕輕放在供桌上。她知道，這座承載著百年恩怨的老宅，終于可以安息了。臨走前，她將婉娘的日記和所有老照片一起燒掉，讓那些塵封的往事，永遠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走出巷口，林夏回頭望了一眼“甦家老宅”的匾額。微風拂過，匾額上的灰塵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嶄新的“林宅”二字。她笑了笑，轉身走進陽光里，身後，老宅的木門緩緩關閉，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槐鎮詭事
大巴車顛簸著駛入山道時，林小滿數到第 37個彎。窗外的青灰色山巒層層疊疊，像被揉皺的水墨畫，山風裹著潮濕的苔蘚味灌進車窗，讓她下意識裹緊了外套。手機地圖顯示距離槐鎮還有最後五公里，導航女聲機械地重復著“前方道路崎嶇，請小心駕駛”，這話從上周接到姑姑的電話起，就像咒語般在她腦海里盤旋。“姑娘，到槐鎮的？”司機突然開口，後視鏡里映出他渾濁的眼楮，“你家親戚沒說為啥這時候叫你回去？”林小滿捏緊背包帶，姑姑在電話里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小滿，快回來，你堂弟出事了。”再問就只說“回來就知道了”，隨後掛斷。她望著窗外掠過的枯樹，樹影在車窗上投下扭曲的輪廓，像極了小時候在槐鎮祠堂看到的判官畫像。村口的老槐樹依舊盤根錯節，樹干上系滿褪色的紅布條，在風里沙沙作響。林小滿剛走近，幾個納鞋底的老太太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計，渾濁的目光齊刷刷掃過來，像一群受驚的烏鴉。“這不是林家丫頭嗎？”王嬸最先打破沉默，煙袋鍋子在鞋底敲得咚咚響，“你姑在祠堂等你呢。”祠堂的門虛掩著，檀香混著腐木味撲面而來。姑姑背對著門跪在蒲團上，面前供著堂弟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穿著校服，笑容燦爛，可仔細一看，他的左眼瞳孔竟是詭異的灰藍色。“小滿，你總算來了。”姑姑轉過身，頭發花白得不像五十歲的人，眼窩深陷，“你堂弟沒了，就在三天前。”林小滿感覺血液瞬間凝固。手機里最後收到堂弟的消息是上個月，說他在準備高考，還發了張月考成績單。照片上的少年明明生龍活虎，怎麼會......“怎麼死的？”她听見自己干澀的聲音。姑姑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沫︰“他中了......”話音未落，祠堂外傳來刺耳的嗩吶聲，一群穿孝服的人抬著棺材經過，棺材上畫滿扭曲的符咒。走在最前面的是個披麻戴孝的男人，面容枯槁，額頭上貼著張泛黃的符紙。“別看！”姑姑猛地捂住她的眼楮，可林小滿還是瞥見棺材底部滲出黑色的液體，在石板路上蜿蜒成詭異的圖案。當晚，林小滿躺在老屋的床上，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牆上投下槐樹的影子。堂屋傳來姑姑壓抑的啜泣聲，夾雜著翻箱倒櫃的響動。她輕輕起身，看見姑姑正在翻父親的舊書箱，泛黃的紙頁間滑落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里父親和幾個年輕人站在老槐樹下，每個人手里都握著桃木劍，臉上帶著肅穆的表情。“小滿？”姑姑發現她，慌忙把照片塞進懷里，“快睡，明天還要去墳上......”“爸他們當年在做什麼？”林小滿指著書箱里的《茅山術要訣》，“還有，村里的人為什麼都這麼奇怪？”姑姑的手抖得厲害，煤油燈的火苗跟著搖晃︰“你還小，有些事......”“我不小了！”林小滿提高聲音，“堂弟到底怎麼死的？為什麼他的眼楮......”話沒說完，窗外突然傳來淒厲的貓叫。姑姑臉色驟變，抓起床頭的銅鈴使勁搖晃，鈴聲叮叮當當，混著遠處傳來的犬吠，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接下來的日子，林小滿開始四處打听。村里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留守的老人對她的問題避而不談，唯有瘸腿的老周頭偷偷塞給她一張紙條︰“子時，老井。”子時的月光慘白如霜，老井周圍的雜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林小滿攥著從姑姑房間偷來的桃木劍，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腔。遠處傳來拖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屏住呼吸，看見老周頭拄著拐杖慢慢走來，懷里抱著個襁褓。“二十年了......”老周頭掀開襁褓，里面是個泥娃娃，娃娃的眼楮是兩顆黑紐扣，“當年那場大火，燒死了七個孩子，只有你爸逃了出來。”林小滿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隱約記得小時候听父親說過，村里曾發生過一場神秘的火災，七個孩子在老槐樹下玩耍時被燒死。但父親每次說到這里就會臉色蒼白，再也不肯多講。“那些孩子的魂不肯散，附在了槐樹上。”老周頭的聲音飄忽不定，“每隔二十年，就要用童男童女獻祭，不然整個村子都會遭殃......”突然，一陣陰風吹過，老周頭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轉眼變成堂弟的模樣。泥娃娃的眼楮泛起幽藍的光，咧開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齒︰“姐姐，你終于來了......”林小滿揮起桃木劍，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堂弟或者說附在他身上的東西）一步步逼近，嘴里念念有詞︰“這次，我要把林家的血脈都帶走......”千鈞一發之際，姑姑舉著點燃的符咒沖了出來，符咒在夜空中發出耀眼的光芒︰“孽障！當年是我們對不起你們，但小滿是無辜的！”堂弟的身體劇烈顫抖，發出非人的嘶吼︰“無辜？你們林家世代看守槐樹，卻眼睜睜看著我們被燒死！”姑姑老淚縱橫︰“當年那場火，是村長故意放的！他怕槐樹的秘密被傳出去，就......”真相如驚雷炸響。林小滿想起白天在祠堂看到的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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