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部的領導上前,對著孫宜貞解釋。
“孫宜貞同志,您抱著的人臉上受了傷,可能看不出來昔日里的模樣,但是您放心,在參軍的時候,馮文芷同志的指紋、掌紋都在我們武裝部有存檔,我們反復查比對過了,眼前的人就是馮文芷同志,是您的女兒。”
外面的人發出了小小的躁動,其實這幫人最好奇的就是這件事了,看不出面貌如何確定是馮文芷。
現在通過領導的話就知道了,這人就是馮文芷沒錯了。
接下來人們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不能早點回來?
懷著這樣的疑問,家屬院里的人還在圍觀,而顧子深則是在層層的人群里,精準地把湊熱鬧的傅平、傅明珠給拉到了內圈里。
旁邊有人抱怨,這可真不懂規矩。一般內圈的都是小孩子(像是顧子深這樣的未成年也在老人心中算是小孩兒),傅明珠個頭不高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歲,但是傅平可不該進入內圈。
一聲聲的抱怨讓兩個老實人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還想退出內圈,顧子深不讓他們退出去,理直氣壯地開口。
“文芷姐為什麼能回來,還不是因為遇到了我姐夫、姐夫爸和妹妹,他們就應該進里面點。等會領導說不定還會喊他們呢,你們看,領導等會肯定提到我姐夫!文芷姐能回來就是因為我姐夫,要是沒有我姐夫,肯定是回不來的。”
顧子深斬釘截鐵地這樣說,不少人都好奇了起來。馮文芷那麼大一個人,有手有腳地當然可以自己回來,怎麼就用上了傅明彥?
而且傅明彥要是大院里的人也就算了,他就是個外地人啊,他們都听說了,是顧玉惜下鄉的時候認識的本地農村人,學習成績好,但是一輩子都沒離開江川省,怎麼能到北京幫到馮文芷?
還有人想繼續問,顧子深就不肯說了,“听領導說話!等會領導會說的。”
有人抱怨著顧子深勾起人胃口又不說了,“這倒霉孩子。”不過倒是對傅平、傅明珠進入到內圈毫無意見了。
外面小小的騷動並不影響里面的氣氛。
領導說話了,自己再這樣抱著女兒不禮貌,孫宜貞老太太自然地輕輕拍了女兒,“扶我起來。”
馮文芷攙扶著母親站了起來。
孫宜貞沒松開自己的左手,她的左手就死死攥著女兒的手不曾松開,另一只手握住了領導的手。
“感謝領導幫我閨女回家,不會有錯的,我的孩子我認得出來。”感謝領導、感謝組織的幫助。”
孫宜貞對著領導鞠躬,而馮文芷則是行禮。
孫宜貞總是做夢,夢到女兒在冰冷的河水里泡著,一直喊著,“媽,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夢里,孫宜貞總是大聲地對著迷茫的女兒喊話,但是女兒听不到她的聲音,她就是回不來。
孫宜貞總擔心自己死了, 女兒都回不來,現在女兒活著回來了,孫宜貞覺得自己這棵已經快要死的樹重新煥發出來一絲生機。
馮文芷扶著母親,這會兒她可以嗅到母親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氣,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這個香氣卻又有些熟悉的感覺。
仿佛刻入到骨髓里,無論是歡快還是悲傷,這股味道總是縈繞在她的鼻尖。
武裝部領導笑了笑,對著傅明彥招手,等到傅明彥上前一步後,領導對著老太太開口。
“其實咱們武裝部做得事情不多,馮文芷同志能回家,反而是這個年輕人出了大力,我覺得您二位也得感謝他。”
傅平在看到了傅明彥站到領導身邊的時候,臉上就不由得漲紅了起來,就連傅明珠的眼楮也是瞬間亮了起來。
顧子深更是直接快速說︰“听,介紹我姐夫了,你們快听。”
“這位同志叫做傅明彥,你們公安部顧解放的孫女婿,顧玉惜的丈夫,昨天上午,傅明彥同志帶著他媳婦、爸爸、妹妹在天安門拍照,見到了在掃大街的馮文芷同志,認出來了馮文芷同志手中的老繭痕跡是軍人才有的痕跡。”
“馮文芷同志因為失憶,一直沒有找到我們武裝部,也沒有找回家,在傅明彥同志的建議下,昨晚上才完成了在武裝部的檔案核實工作,才有今天您二位的相認。”
孫宜貞老太太彎下腰,感謝傅明彥︰“謝謝你。”
傅明彥扶起來了老太太,“孫姨,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
孫老太太沒多說什麼,她知道傅明彥的作用,等到和女兒商議好了以後,再報答這個會留在北京的年輕人。
到了這里,該說的已經說得差不多了,領導又開口。
“馮文芷同志強烈要求回家,所以我們在昨天晚上核實了馮文芷的身份以後,今天就送她回來了。孫同志,建議您和馮文芷同志晚些時候聯系我們武裝部的同志,我們得帶馮文芷同志去醫院針對頭上的傷口、身體的傷口做進一步的檢查。另外請兩位得去武裝部坐一坐,還有一些事情要解決。”
第一眼看到了馮文芷的傷,老太太就心疼壞了,現在听著要去醫院做檢查,想也不想地說道︰“現在就去。”
馮文芷︰“媽,不著急,我認識的一家人可能會在下午過來拜訪,今天我們說說話,我也好好給你介紹一下他們,等到明天上午再去醫院做檢查。”
本來她約定好了去小全家里吃飯,這麼大的事情,去小全家得押後了。
戴竺的意思是,馮文芷本來就是小全的干媽,兩家本來就算是干親,這個事得第一時間過來。
听到了媽這個字,孫宜貞的眼眶又是一紅,“好。”
武裝部的領導笑著說道︰“那就明天上午八點,我們讓人開車來家屬院里,現在你們就好好說說話。”
武裝部的領導說完了以後,詢問公安部那邊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公安部的領導搖頭,組織人手疏散群眾。
而顧子深已經在樓梯間里䱇瑟了,“這事得來龍去脈我都清楚,問我就行,我姐夫還要接受采訪!”
徐天裘已經走向了傅明彥,笑著握手以後說道︰“傅同志,你好,我是報社記者,咱們找個地方坐一坐。”
“到家里好好招待人。”顧解放在人群里對著女兒說道。
顧解放理了理帽子,大跨步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