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敘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
甦暮揚在一旁听著,總覺得“天星煙花鋪”有些耳熟。
他也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插話問道︰“煙花鋪子在長平街何處?”
“位于長平街西段盡頭,緊鄰護城河舊堤。”暗衛回答。
“長平街西段?”
甦暮揚眼中精光一閃,幾乎是立刻與晏時敘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京兆府那守備森嚴,關押著昨夜生擒的十余名黑衣殺手的天牢,就設在長平街的西段!
怪不得甦暮揚覺得有些熟悉,這煙花鋪子就在天牢背後的位置,僅相隔幾步之遙。
晏時敘冷聲詢問︰“天牢可有被炸毀?昨日抓到的殺手可有殞命?”
黑衣人搖頭︰“只炸毀了一堵牆,並未炸死殺手。”
晏時敘點頭沉思,這絕對不是巧合。
他腦中已經有了一條合理的推測。
假設那些殺手是皇後安排的,事後得知殺手被生擒了十余位,皇後派羅召去殺人滅口。
可有他的口諭在,閑雜人等要進天牢滅口,並不簡單。
所以,皇後等人試圖引爆煙花鋪。
最佳的結果是連著京兆府天牢一起被炸毀。
可對方低估了天牢圍牆的牢固性。
而羅召的手臂,在利器斬斷的基礎下,斷口處再受煙花爆炸灼燒的傷,完全能蓋過原本利器所傷的痕跡。
但這只是晏時敘自己的推斷,並沒有任何證據。
他也有可能推斷錯誤。
畢竟夫妻這麼多年,晏時敘之前從未發現,自己這位皇後如此有本事。
隨隨便便就能派出三百名殺手?
張司成昨日將殺手押入天牢後,連夜提審。
然而,那些黑衣人皆是死士,任憑嚴刑拷打,始終牙關緊咬,未吐露半字有用信息。
後因急于追捕周通及其家眷,張司成才將審訊之事暫時移交給了下屬。
若有突破,奏報早該呈上御案了。
遲則生變,著實沒有太多時間等著。
晏時敘抬眸看向甦暮揚。
甦暮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問︰“你不會讓我去接手這審訊的活吧?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晏時敘挑眉問︰“大年三十?你一未娶妻,二無稚子繞膝需共享天倫。這萬家團圓、守歲圍爐之夜,于你而言……有何必要?”
甦暮揚︰“???……”
他剛想再掙扎兩句“我府上還有老父老母……呃,雖然他們也很不待見小爺我……”
晏時敘已然不再給他機會,目光轉向剛剛稟報完羅召之事的暗衛︰
“繼續盯緊鳳儀宮,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遵旨!”暗衛如影子般悄然退下,融入殿角的陰影之中。
晏時敘這才重新看向一臉“生無可戀”的甦暮揚,指尖在御案上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的輕響,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甦暮揚。”
“臣在……”甦暮揚拖長了調子,認命般地應了一聲。
“還不去?讓朕八抬大轎抬你去?”
甦暮揚夸張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唉,大過年的,听別人的慘叫守歲,也算別有一番風味。我……這就去。”
他拖拖拉拉地行了個禮,一步三晃地朝殿外走去,嘴里還小聲嘀咕著。
“可憐我那些新得的蛐蛐兒,今晚沒人伺候了……”
晏時敘看著他憊懶的背影,額角青筋跳了跳,最終還是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將注意力重新投向堆積的奏折。
然而,殿中沉凝的氣氛並未因甦暮揚的離開而緩和,反而因那幾重指向皇後的線索,而顯得更加山雨欲來。
距離張司成領命出宮已過去了近兩個時辰。
終于,殿門外響起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勤政殿里的沉寂。
張司成大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異常銳利明亮。
他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臣叩見陛下!”
“講。”
晏時敘放下朱筆,目光如炬地鎖定他。
“陛下,有重要線索。”
張司成語速清晰,條理分明︰
“臣遵旨去了甦府和溫府,福安郡主的嫁妝是在溫府出的問題。”
“昨日福安郡主帶去溫府的嫁妝箱籠存放于溫府內院西廂,由溫府管家指派的兩名小廝看守。據其中一名看守小廝李貴供述,同他一起看守嫁妝的高福曾以‘夫人那邊人手不夠,讓他去搭把手’為由,將他支開約莫兩炷香的時間。期間,只有高福一人看守。等李貴回去,高福又說自己去茅房,離開了一炷香的時間。”
“臣立即提審了高福。此人初時狡辯,聲稱絕無此事。後經不住盤問,供認自己貪財,受人指使,趁李貴被支開之際,撬開了郡主存放銀票的箱籠,取走了那二十萬兩銀票!”
晏時敘眼神一凝︰“受何人指使?”
張司成道︰“指使他的是一個穿著絳紫色婢女服飾的年輕女子,並非溫府中人。那女子前兩日就找過他,許諾事成之後給他一千兩銀子,並預付了二百兩定金。他財迷心竅,便應下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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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查出是何人?”
張司成點頭︰“臣著畫師根據高福描述,繪制了畫像。”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紙,雙手呈上。
“經多方辨認核對,此人是榮國公府謝四夫人劉紫菱身邊的婢女——竹桃!”
晏時敘眼中寒光一閃,將畫像重重拍在案上。
“好一個謝四夫人!好一個皇後!”
張司成繼續道︰“臣已將高福秘密收押,嚴加看管。至于謝四夫人……臣已命人嚴密監視,未得陛下明旨,臣不敢擅動。那竹桃……據聞今日一早便告假出府,不知所蹤,臣已派人追查。”
晏時敘沉思,榮國公謝賀奇手握重兵,對他忠心耿耿。
他以前從不懷疑謝賀奇有異心,現在也不懷疑。
只是,若沒有謝賀奇相幫,皇後的三百死士從何而來?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甦暮揚那標志性的、略顯夸張的聲音。
“哎喲喂,輕點輕點!我這胳膊腿兒可金貴著呢!……陛下!臣甦暮揚,幸不辱命,有重大突破!”
殿門被猛地推開,只見甦暮揚衣衫略顯凌亂,袖口似乎沾了點可疑的暗紅。
甦暮揚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還極其臭美的甩了甩自己的頭發。
“陛下,我今日可是用了自己畢生所學!你猜怎麼著?有位黑衣人熬不住酷刑,不小心……說漏了一個名字!”
他一字一頓地道,“他們是前段時間被陛下您處死的宣德侯陳岳山培養的,陳岳山死前,將這批殺手都交給了其親妹陳佩嵐,也就是皇後的母親。而昨夜帶領他們伏殺皇貴妃的,正是鳳儀宮那位‘恰巧’在爆炸里丟了手腳的羅總管,羅召!”
“而皇後之所以命人偷本少爺給紫雲添置的嫁妝銀票來買通周通,不過為了離間溫府和甦府的關系。畢竟我妹婿可是皇貴妃的親兄長,有了這層姻親關系,皇貴妃便多了我們甦家這個後盾。所以……”
晏時敘听完,出奇的平靜。
他揮手讓甦暮揚和張司成回家,好好過今日的除歲夜。
至于皇後,留到十五過後再解決也不遲。
還有一件事未查清,她交給了文婉琴。
待事情水落石出,一並清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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