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進了屋,老老實實在門口換上拖鞋,像是木樁子一樣戳在門口,愣是不敢往屋里挪半步。
從骨子里來說,張建國屬于勤勤懇懇的華夏人,對官有一種天然的恐懼和崇拜。
上輩子別說是住別墅的官,就是住樓房的官都沒見過幾個,電視機里的除外。
所以!他的腿不自覺的抖動起來。
“建國,你哆嗦啥呢?我爸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人,放心吧!不對,是不是我剛剛勁兒用大了?你腿軟?”
總開關老臉一紅,極力辯解道︰
“啥玩意?我什麼實力你不知道嗎?勝男,我就是面對二十多個人販子的時候都沒這麼抖過……”
“咋的?我爸比人販子還厲害唄?”
“有過之而無不及。”
倆人嘮的歡的時候,一陣拖鞋踩地板的聲音傳來,張建國抬頭看著樓梯。
一雙拖鞋。
兩條瘦瘦的老腿。
一條灰色短褲。
一件工字背心。
一把蒲扇。
一張老臉。
還有一副黑框眼鏡。
頂著一頭茂密的白發。
這……這不是哈市的掌舵人崔清淮嗎?
電視上見過!
以前可是龍江省的掌舵人,退休之前又去了京城。
他萬萬沒想到崔勝男的父親竟然是這個人物!
他本以為是某個實權廳長,現在看來還是保守了。
崔清淮一下樓梯,崔勝男便迎了上去,摟住他的胳膊,叫一聲“爸”。
而崔清淮只是點點頭,轉而笑眯眯的看向張建國,問道︰
“你就是張建國?”
張建國的手心微微出汗,在一個封疆大吏面前,他還沒有資格裝。
“唉,崔叔叔,我是。”
“坐吧坐吧,蔡媽切盤水果。”
崔清淮坐在主位上,崔勝男坐在一旁,而張建國則坐在側面。
“建國,你的事兒我听勝男說了不少。兩次救了她的命、徒手干掉二十多個人販子,不錯,英雄出少年啊!”
“崔叔,那也是我運氣好,恰好讓我踫上,不然我沒這個機會。”
崔清淮把身子往後一靠,擺了擺手,笑起來。
“呵呵,這可不是運氣好。大家都只看到立功的風風光光,卻沒看到背後的命懸一線。就說二十多個持槍人販子,但凡有一個不守規矩,提前給你來了一梭子,你還有機會領獎狀嗎?”
“那我應該算是點背吧?”
“哈哈,時勢造英雄。對了,上次你給我拿來的野山參不錯,是個獵戶或者跑山客?”
張建國只當是拉家常,便如實回答道︰
“嗯,經常在山里跑,打獵。采參只是捎帶手而已。”
“呵呵,捎帶手就能采到三十年的野山參?運氣真不錯啊!建國,你們家是不是世世代代都是獵戶?應該采了不少年的野山參吧?”
張建國徹底懵了,這是啥意思?
背景調查?
還是政審?
“沒,我爹是農民,我這一代才開始上山。”
崔清淮摸了摸下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那奇了怪了,就老黃,那個你救火的黃司令,他可說你在他身上用了不少好東西,上年份的藥材那是不計成本的往他身上用。”
崔勝男一听才知道崔清淮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爸,你是不是還過不了心里的那道坎?黃叔比你年輕三歲,身體比你好很正常,而且人家是軍人出身,體質本來就比你好。”
“胡說八道,那小子當年為了參加隊伍,虛報的年齡,實際上就比我小一歲。而且當兵那是透支身體,年輕的時候出大力,老了肯定得加速走下坡路,你這個說法不成立。
他原來搞鍛煉不是我的個兒,沒想到生了一次病,身體比以前好了不少,你說氣人不氣人?”
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崔勝男往前探了探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建國,黃叔跟我爸是多年的朋友,倆個人一直比來比去,誰也不服誰。以前都是我爸略勝一籌,但是後來黃叔在新城得了一次重病,回哈市之後,身體不虧沒說,還比以前壯上不少。”
張建國听明白了,這崔清淮是想跟他探討養生啊?
“崔樹,我當時確實給黃叔用了不少名貴藥材,但是那些都算是藥引子,最重要的還是新城大窩嶺山里的一處泉水。”
“啥?上年份的野山參也都只是藥引子?還有什麼泉水?建國,你可不要吹牛啊!”
張建國鄭重其事是點點頭,說道︰
“沒錯!百年野山參我也用了,真的是藥引子。那個靈泉位置極其隱蔽,在數百米的山崖之上,就水桶那麼大的小石坑。
泉水從石縫里沁出來,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要集滿一石坑要小半個月。”
崔清淮沒那麼好騙,懷疑道︰
“我咋越听越玄乎,你是咋發現這泉水不對勁的?”
“我剛剛開始進山打獵的時候技藝不佳,就只能采到藥材補貼家用。我看到山崖上有一株金燦燦的腎精草,就拿繩子從山崖上往下掉。好巧不巧,腎精草旁邊就是這個小石坑。
我把腎精草挖到背簍,正準備往上爬的時候,就看到一只麻雀在那喝水。
我尋思麻雀能喝我也能喝,就捧了一把。一進肚子我就覺得渾身都是勁,就跟喝了老母雞雞湯一樣,賊帶勁!”
張建國說的唾沫星子直飛,听的崔勝男父女倆一愣一愣的。
“那你咋不跟老黃說實話?他還以為是那些藥材的功勞。”
“崔叔,懷璧其罪我還是懂的。這石坑現在只有我跟那只麻雀知道,不對,現在您跟勝男也知道了。”
崔勝男見崔清淮有幾分相信,便戳了戳他的腦袋。
“爸,建國這是跟你講故事呢,這世上哪有什麼神秘泉水?我反正不信!”
“建國,你听到沒,勝男說不信,除非你能拿得出來。”
“爸,我啥時候這麼說的?”
“你就算沒這麼說,那也是這麼想的!”
張建國算是看明白了,崔清淮今天肯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他站起身,說道︰
“崔樹,正好我車里還有一瓶,雖然裝的有段時間了,但是味道應該還在,您稍等,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