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抬頭一看,一張大餅臉出現在眼前,在左右看了看,果然有不少老百姓在江邊坐著釣魚。
幾十年後,這江邊不是釣魚就是燒烤,簡直就是哈市老百姓的保留節目。
張建國閑著沒事,便花了一元錢買了一個小馬扎、一根竹魚竿、外加一小盒蚯蚓。
他將蚯蚓穿到魚鉤上,嗖的一聲扔到水里,看著江面上的鵝毛魚漂發呆。
外人看著他像是入了定,專心致志的釣魚,可誰又能發現一只大黑耗子順著天童寺的街道,一路走街串巷,摸到胡不凡的院內。
張建國從來沒試過從這麼矮的角度看世界,這一路上全部都是巨人,看的他心驚膽戰,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小黑耗子進了院子,便盯著院內的倆人。
一人是胡不凡,另外一人應該是他的合伙人老金。
昨天胡不凡透露,老金屬于純正的手藝人,只會幫忙燒制陶瓷、鑿墓碑。
這院子內的瓷器、陶器和墓碑都是出自于他的手。
而胡不凡則主要負責上街忽悠。
“不凡,咱們都好幾天沒開張了,就昨天從那個傻大個手上搞了點零花錢。”
“老金,做人要知足,正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急什麼?”
“不是我貪心,咱們確實三年沒開張,不信你看院子里擺的瓶瓶罐罐還有石碑墓碑,都快裝不下了!要不然咱們也以量取勝,價格低點,忽悠忽悠平頭老百姓?”
老金對胡不凡的經營策略一直頗有微詞。
他定的價格太高,動輒就是幾千元,是普通工人十幾年的工資。
雖然他的手藝不錯,這些唐三彩、陶罐和石碑得質量也屬于頂呱呱的存在。
但能出得起幾千元的人能有幾個?
他多次建議胡不凡降低產品質量,價格也壓到幾十元錢。
這樣的話,每天如果能賣出去一兩個,那每個月也能對付個幾百元,一年就是幾千元。
“老金,當初咱倆合伙的時候就說過,絕不坑普通人。普通人拿著一個月的工資來淘換點好玩意,結果被咱們擺一道,說不定回去要被老婆撓的滿臉花。”
“被撓的滿臉花跟咱們也沒關系,他們自己貪心,成天想撿漏,被坑了那也活該,要怪就怪自己看走了眼。”
在民間古董界都有這樣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要是看走了眼買到贗品,可不能上門找麻煩,只能自認倒霉,誰讓自己學藝不精呢?
“老金啊,確實是他們活該,但是這玩意損陰德,咱們還是少干為妙。我師父之所以能逍遙快活,就四字秘訣︰活的敞亮!”
老金有些不耐煩,嘆了口氣說道︰
“不凡啊,咱們合作了這麼多年,你承諾得金山銀山我沒見著,倒是這大坑小坑沒少踩。現在不跟以前,擱十幾二十年前,全國人民都窮,大哥不笑二哥。
但是現在不一樣啦,有錢的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到哪都是人上人。窮的尿血的老百姓,就算是你為人仗義,那也沒人搭理你!”
胡不凡見老金喋喋不休,自己的倔脾氣也犯了。
干這行多年,他也有自己的一點驕傲。
那就是絕不坑普通老百姓,專坑有錢人,就像絕世大俠那樣,劫富濟貧。
“反正不管咋說,我有我的原則。”
老金重重的嘆了口氣,好像把最後一絲耐心也吐了出去,轉身進屋。
一陣 的聲音傳來,片刻之後,老金拿著一個帆布包走出來。
“不凡,咱們兄弟一場,听我最後一句勸。不管咋說,賺錢不丟人。”
“要走了?”
“嗯,不走你養我啊!”
胡不凡從兜里掏出五張大團結,自己只留了一張,其余塞給老金。
“拿著吧,回去給嫂子孩子買點好吃好喝的。”
老金也沒推辭,拿著錢便拐出院子。
胡不凡苦笑一聲,渾身輕松得把院子門帶上,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而在松花江畔的張建國也死死的盯著魚漂。
“喂,魚餌都被吃完了,還不提竿呢?在這賣呆呢?”
張建國晃了晃腦袋,悠然自得把魚竿提起來,穿上一條蚯蚓。
“急什麼?我只釣鐘情于我的魚,主動上鉤的魚。想你們靠欺騙釣來的魚,我不屑!”
“你清高,你了不起!”
張建國把魚鉤甩入松花江,坐到烈日當空,釣魚的人走的干干淨淨,這才把魚竿、小板凳等等以3毛錢的價格賣給小販。
等他將小黑耗子收入空間,便又轉身去了秋林公司。
秋林公司是哈市最大的百貨商店。
20世紀初老毛子秋林在東北開的,本來不在哈市,在盛京,後來遷到哈市。
主要特色是售賣老毛子的產品,比如紅腸、格瓦斯、大列巴等等。
采用的模式也比較清奇,前店後廠。
後面的工廠一生產出來,便直接拉到前面的櫃台賣,尤為新鮮。
張建國沒吃午飯,在秋林公司排了一會兒隊,買了兩瓶格瓦斯、三根紅腸、一個大列巴,坐在秋林公司門口的台階上庫庫一頓造。
淡淡面包香味的格瓦斯,配上紅腸,比劉能啃豬蹄子都香。
不到十分鐘,兩瓶格瓦斯、三根紅腸被造的干干淨。
就剩下一個大列巴。
張建國摸了摸肚子,瞅了一眼秋林公司,便準備先回賓館睡一覺。
他的正事兒還沒辦完,等辦完再好好逛一逛,給柳煙他們買點小禮物。
吃飽喝足,血糖往上飆,張建國昏昏欲睡,渾然不知他已經被一伙人盯上。
“老疤,就是這逼玩意,把他干一頓,十元錢!”
“嘿嘿,就這麼個物兒啊?手拿把掐。不過就十塊錢?咱們這麼一大票兄弟,每人喝瓶汽水都不止十元錢。”
“老疤,我雖然只能給你十元錢,但是這小子身上至少有上千元。”
老疤摸了摸臉上的那道蜈蚣,問道︰
“啥玩意?上千元?你確定?”
“只多不少!你剛剛沒看到嗎?格瓦斯、香腸、大列巴可勁造,一般人家能有這架勢?我問你,一年吃幾次紅腸、喝幾次格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