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屯子里鄉親們懷疑的眼神，王長貴尷尬得說道︰
“自心書記、文良書記，要不然我們重新抽？”
文良大手一揮，當即拍板道︰
“咱們沒作弊為啥要重新抽？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重新抽反而會說咱們做賊心虛！”
“好！就張建國先挑，他家有三口人，可以挑三塊好地。”
張建國挑了三塊最好的水田，而王一水也挑了三塊，倆家緊緊挨著。
輪流挑下去，輪到潘巧雲，自然只剩下邊角料，東一塊、西一塊，耕種起來極為不便。
“他媽的，上頭有人就是好，把最好的田地給佔了！”
王長貴老臉一黑，嘴巴動了動，但還是把嘴里的三字經咽回去。
但是張建國現在腰桿硬了，可不慣潘巧雲的怪毛病。
“潘巧雲，你上頭不也有人嗎？每天換著人壓在你身上。”
張建國話音一落地，所有人都咧著笑起來，就連一旁的文良和李自心也捂著嘴在那笑。
“張建國，你個王八犢子，老子撕爛你的嘴！”
“哎喲，那我收回我剛剛說的話。”
“哼，算你識相。”
“應該是你潘巧雲跟白金蓮的上面都有人，兩個公交車！”
王一水此時皺了皺眉，有些不解的問道︰
“建國哥，啥是公交車？”
“這都不懂？公交車唄，給錢就能上！”
“哈哈哈∼”
王長貴咳嗽兩聲，強憋住笑，繼續抽壞地。
“張建國、王一水，為了公平起見，你們倆最後抽，沒什麼意見吧？”
“長貴叔，听你吩咐。咱還年輕，將來的路還很長，地差點就差點，沒啥影響。”
李自心和文良頻頻點頭，能在這時候站出來給他們排憂解難的只有兩個人，一種是一心無私的大善人、另外一種是二傻子。
而張建國就是第二種，純純的二傻子。
這分的不是地，而是將來幾十年的鈔票。
“行，既然張建國和長貴隊長發揚風格，那這兩戶就最後抽。”
潘巧雲白了一眼張建國，冷哼一聲說道︰
“誰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潘巧雲，你他媽抽不抽，不抽就滾蛋！”
“抽，憑啥不抽！”
屯子里的人依次抽完簽，就在準備登記結果的時候，潘巧雲又跳了出來。
“兩位領導，我要跟張建國換個簽！”
“啥玩意？抽到幾號各憑運氣，你憑啥換？”
“哼，不換那就是有鬼，我到縣里去告！”
張建國冷笑兩聲，看來這段時間忙著上山打獵陪柳煙，沒給這對母子上發條，皮又緊了。
“換？來，我給你換！”
潘巧雲喜滋滋的扭著騷 走到張建國的面前。
“算你識相，不然我讓金蓮吹點耳邊風，讓你生不如死！”
“呵呵，換，換你媽個逼。”
張建國作勢要抬手朝潘巧雲臉上扇，但蒲扇大的手還沒落到潘巧雲的臉上，一股騷臭味就從她褲襠里冒出來。
“呵呵，公交車就是公交車，懟漏油了吧！”
王長貴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伙兒依次報出手里的簽。
張建國和王一水一亮紙條，屋內再次鴉雀無聲。
張建國還是抽了個1，王一水依舊是2。
“一水，看來咱倆還真的是靠山屯的大哥和二弟……”
“咋整，這下連我自己都懷疑我是關系戶，作了弊。”
“怕啥，身正不怕影子斜。”
王長貴帶著哭腔跟李自心和文良解釋道︰
“兩位領導，這可真不關我的事兒。剛剛做簽的時候你們也都看到了，一樣的紙一樣的筆，第二次還是他倆最後摸……”
文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長貴隊長，我跟自心書記肯定是無條件相信你，但是這事兒也太巧了，也不怪屯里人有想法。我建議還是采取措施，把這事兒處理干淨，別留尾巴。”
“要不然再抽一次？”
“不行，那些號碼靠前的老百姓肯定不願意。要不然這樣吧，你動員張建國放棄1號，最後一個選？”
王長貴啊了一聲，便默不作聲。
要是十塊二十塊的事兒他倒有信心說服張建國，但今天這麼一分田，極有可能幾十年不變，這幾十年的收成累積可不就是幾十塊上百塊的事兒。
“書記，我家跟張建國一家確實有交情，一水甚至還算他半個徒弟，但是這話我真開不了口。”
文良也沒藏著掖著，推心置腹的說道︰
“長貴隊長，大隊長這個空缺可不止你一個人盯著，分田到戶的任務要是完成的好那是大功一件，要是完成的不好那可就是扣分項。”
“那我去說說。”
王長貴說完，便硬著頭皮湊到張建國的面前，還沒開口，王一水便搶了先。
“爹，我們家你說的算，這簽你愛給誰就給誰，但你可擋不住建國哥的家。”
“閉嘴！這哪有你說話的份。”
張建國笑而不語，等著左右為難的王長貴開口。
“建國，照理來說正常人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但你就當叔是沒皮沒臉，請你幫叔一把。”
張建國搖了搖頭。
“叔，我靠自己運氣抽的簽憑啥送人？而且你沒看潘巧雲的逼臉，多惡心！八成就等著看我吃癟。”
“唉，建國，我能理解，但叔也是沒辦法才開這個口，這不是趕巧了嗎？”
“嘿嘿，沒辦法，剛剛結婚手氣旺，擋都擋不住。”
王長貴見張建國態度堅決，也就死了心，苦笑一聲說道︰
“行吧，那我跟兩位書記匯報一下，按照定的規矩來，還是你先挑。”
“嗯啊！”
王長貴跟李自心和文良一陣耳語，倆人便面色不悅的擺了擺手，示意繼續。
“抽之前我都說了，能抽到幾號各看運氣，要是沒抽到好簽就怪自己擦屁股沒洗手。建國，你先挑。”
屋內一片竊竊私語，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怪自己手臭。
張建國走到掛在牆上的靠山屯地圖前，用手在紙上畫了一圈。
“我要這三塊地！”
“這……建國，你確定嗎？”
“嗯，確定！”
“落筆成灰，你想好了！”
“我就要這三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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