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跟沈晴說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去了。
“姐,你好好休息吧,好好養好身子。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了。”
沈晴點了點頭。
然後琳琳又看向晏北,“姐夫,就辛苦你照顧我姐了。”
“沒事,我照顧她應該的。”
然後琳琳就走了。
晏北抬眸看著沈晴。
“老婆,你趕快休息吧。什麼都不要想了。”
他扶著沈晴躺在病床前。
她怎麼能不想,畢竟失去的是一條小生命。
她難過的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被水浸透又晾干的紙,毫無血色。身上蓋著的被子,沉重得像一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卻又遠不及心口那塊巨石的萬分之一重量。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順著蒼白的臉頰,滴落在枕頭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起初只是無聲的啜泣,壓抑著,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嗚咽,漸漸地,那悲傷再也無法控制,化作了壓抑不住的哽咽。
她不敢哭出聲,怕驚擾了什麼,又或許,是連放聲大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是身體因為那劇烈的悲傷而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針扎般的疼痛。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連同那個小小的生命一起,徹底崩塌了。
旁邊的丈夫晏北,一直沉默地守著她。他高大的身影此刻顯得有些頹然,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寫滿了疲憊、心疼,還有深深的無力感。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妻子冰涼的手,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似乎怕驚擾了她,又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深入骨髓的痛楚。
最終,他只是用沙啞得幾乎不成調的聲音,輕輕地、一遍遍地在她耳邊說︰“晴晴,別哭了……休息一會兒,好不好?你剛做完手術,身體要緊……”
他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充滿了心疼和無奈。他知道語言在這樣的痛苦面前多麼蒼白無力,可他除了讓她休息,還能說什麼呢?說“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現在這句話,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沈晴沒有回應,只是眼淚流得更凶了。她能感受到丈夫的關心,可那份失去孩子的痛楚,像潮水般將她淹沒,讓她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
病房里,只剩下沈晴壓抑的、令人心碎的哭泣聲,和林偉低沉而徒勞的勸慰,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與這悲傷格格不入的車流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冰冷。
……
沈晴終于閉上眼楮,睡了。
晏北的目光始終也沒有從她的臉上挪開。
他除了心疼就是心疼了。
他還沒有告訴沈晴,這場車禍是張雪安排的。
怕告訴沈晴之後,沈晴會更難過。
這時沈晴的手機響了。
剛響幾秒,晏北就立刻從床頭拿起來,按了靜音,沈晴好不容易休息了,他怕吵醒沈晴。
然後走到一旁,看到上面的備注,是媽媽。
他猜肯定是王亞菊打過來的。
所以他心慌了一下。
如果沈晴接不到電話,她媽媽肯定會著急的。
那該怎麼辦?
晏北陷入了沉思。
還沒等他多想,他的電話就響了。
他的手機基本上沒有備注。
他接通電話。
“喂!哪位?”
“晏北,是我。”
晏北瞬間就听出來了是沈晴媽媽的聲音。
“哦,原來是媽呀,你有什麼事兒嗎?”他故意裝作淡定的樣子。
“晏北,你現在是不是很忙?我想問一下,怎麼給晴晴打電話打不通,她是不是在家里。”
晏北開口道,“可能她在睡覺,沒有听見。”
“好吧,那我等會兒再給他吧,你先忙吧,主要是她現在懷孕了,我怕她照顧不好自己。”
“媽,沒事的,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的照顧她的。”
“那就好,那就辛苦你了。就不打擾你了。”
然後王雅菊就掛斷了電話。
她也知道晏北什麼身份,肯定會很忙的。
一旁的沈文強開口道,“晏北他怎麼說的,晴晴怎麼不接電話。”
王雅菊開口道,“晏北說晴晴在家里可能是睡著了,我再給她打。”
“好吧。”
“……”
此時的晏北坐在沈晴的旁邊。
看著沈晴睡著的樣子,內心十分不是滋味。
如果沈晴的媽媽再打電話怎麼辦。
沒經過沈晴的允許,他也不敢直接告訴沈晴的父母,萬一兩個老人擔心怎麼辦?
還是等沈晴醒了再說吧!
。。。。。。
下午的時候。
王雅菊和沈文強坐在了車上。
“咱們直接去晴晴家找晴晴,要不要提前跟晴晴說一聲。”沈文強說道。
“不用了,咱們直接過去就行了,她肯定在家里。也能給她一個驚喜。我主要是不太放心,他現在懷著孕了還經常忙工作。”
沈文強“嗯”了一聲,腳下松了松油門,車子緩緩駛入一個環境清幽的別墅區。“這孩子,就是太拼。”他語氣里也有些無奈。
車子停在一棟氣派的別墅前,王雅菊立刻推開車門,快步走向大門,沈文強緊隨其後。按響門鈴,很快,穿著整潔圍裙的保姆劉媽打開了門。
“劉媽,晴晴在家嗎?”王雅菊臉上堆起笑容,習慣性地往屋里張望。
劉媽看到是他們,臉上先是露出一絲驚訝,隨即那驚訝便被濃重的慌亂和不安取代。
她嘴唇囁嚅著,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王雅菊和沈文強。
“劉媽?怎麼了這是?晴晴呢?”王雅菊心里咯 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
沈文強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原本略帶疲憊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緊緊盯著劉媽。
劉媽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沈小姐她……”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她出事了……”
“出事了?什麼事?”王雅菊的聲音陡然拔高,心髒狂跳起來。
“她昨天去參加訂婚宴,回來的路上就出了車禍。”
“車禍”兩個字,像兩把淬了冰的重錘,狠狠砸在王雅菊和沈文強的心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