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
滴答……
滴答……
滴答……
寂靜的牢房里只有水滴的響聲，透露著無邊的孤寂。
听著水滴聲，柳先行的心里越發恐懼，迷茫，就好像整個人都沉在了湖里，喘不上來氣。
難道……我就這麼死了，我還年輕，我還沒活夠呢。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柳先行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嘴里不斷嘟囔道︰“唐仁，你回來，我說，我什麼都說！”
感受著周圍的靜寂，柳先行自言自語的道︰“兒時，我命人打殺過僕奴！”
“還有還有，十五歲的時候，我強搶民女，最後玩膩了將其賣到了花樓。”
“那老漢竟然不服，上門索要女兒，哈哈哈，我什麼身份，我要的東西，沒人能阻止，一個老漢而已，殺就殺了！他該死！”
隨著秘密透露的越來越多，柳先行也逐漸放開了自己，面色也漸漸變得病態了起來，在死亡的籠罩下，他害過的人好像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渾然沒有發現，唐仁等人已經站到了他的身前。
看著那些人的身影，柳先行漸漸變得瘋狂了起來︰“你們只不過是一些野夫，奴婢，你們本來就該死，該死！”
“為什麼要忤逆我的話，為什麼！我是柳家的長子，你們就該听我的！”
“不給我土地，老子殺你們有什麼不對，這些都應該是我柳家的東西！”
“小小的萬年縣令，也敢跟我作對，最後怎麼樣，還不是讓我阿耶活埋了，哈哈哈，活該，你們都活該！”
听著柳先行的話，眾人的臉上變得難看了起來。
唐仁的眼神也越發冰冷，這就是大唐的世家大族啊，高高在上的他們早已失去了人性。
“隴右的土地沒人種，我幫他們種有什麼不好，難道朝廷沒有得到錢財嗎！”
“那些窮人，連自己都自身難保，我這是在幫他們。”
“給蠻子送點鹽茶怎麼了，送點生鐵怎麼了，你們知不知道，他們的靈石金器在大唐有多值錢。”
“這只是生意，生意，白奇那些家伙就是膽子小，如果是我主事，早就增加商隊的數量了，什麼禁榷之物，這在世家算什麼！”
“對了，你們不知道吧，老子早就將這些年與蠻族的交易記錄在賬簿上了，不過賬簿我藏起來了，哈哈哈，誰都別想找到，誰也別想找到！”
听到這，唐仁眯了眯眼楮，沒想到，本想查隴右土地之事，竟然有如此意外收獲，當即緩緩開口道︰“是嗎，既然如此，就請柳公子說說，這賬簿在哪吧！”
听著唐仁的話，柳先行身形一震，瞬間回過了神，隨即驚恐的開口道︰“你們沒走！”
唐仁冷笑了一聲︰“如果我們走了，怎麼會听到這些驚心動魄的故事呢。”
柳先行神情驚恐，秘密泄露的恐懼讓他把現在的恐懼都忘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足以將他送上斷頭台，也足以讓白家萬劫不復了。
想到這，他當即改口道︰“我剛才在胡言亂語，說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唐仁緩緩走到他的身前︰“在這里，是真是假，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說吧，賬簿在哪里，只要你說出賬簿的下落，我就免了你的死罪！”
“沒有賬簿，我瞎說的，瞎說的！”
“現在改口，已經晚了。”
說著，唐仁猛然掀起了他眼前的黑布。
長時間在黑暗籠罩下，一時間感受到光亮，讓他有些不習慣。
待他睜開眼楮後，第一時間就看向了自己的手腕，當看到手腕完好無損後，柳先行一時間竟然愣住了，隨後臉色猙獰的用頭向唐仁撞去︰“狗日的，你騙我！”
然而，他剛有動作，就被周老六等人攔了下來，只能無能狂怒︰“啊啊啊！狗日的唐仁，你不得好死，老子要宰了你，宰了你。”
唐仁看著他癲狂的模樣，搖頭笑了笑︰“你還是沒看清當前的形勢啊，我說了，在這里我說了算。”
說著看向一旁的郭有為︰“把他剛才說的話記下來，對了，現在可以用刑了！”
“記住，別把人打死，我要的是賬簿。”
看著唐仁的身影，眾人此時無比的震驚，他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為什麼唐大人明明沒有傷害他，而他卻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呢。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
唐仁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表情，眼下柳先行已經招了，這麼多人證在場，不怕他翻供。
接下來……就是賬簿了……如果找到了柳先行所說的賬簿，那這五大家族，都將被他連根拔起。
而且，有了柳先行想證詞，眼下不管是誰來，這人他們肯定帶不走了。
……
承天門。中門外。
今日等候百官的人群比平日里多了很多，而且都是一臉焦急的模樣，頻頻向承天門內看去。
此時下朝的大臣們向宮外走去。
就在賀一鳴想著秦嶺的煩心事之時，一聲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小賀，你等我一會！”
賀一鳴聞言一愣，看著楊虎山等人嘆了口氣，隨即換了個笑臉迎了上去，朝他們施了一禮︰“見過吳國公和諸位大人！”
楊虎山一臉笑意的開口道︰“行了，都出了大殿了，瞎客氣什麼！”
“我听說唐仁到你那去任職了？”
“今日就該上任了！”
唐龍象聞言笑著開口道︰“我那佷子能在賀大人手下做事，我就放心了。”
“沒錯，賀大人老成持重，必能將唐仁那小子教好。”
听著眾人恭維的話，賀一鳴笑了笑，其實想一想，唐仁在京兆府也好，畢竟他有人脈有背景，以後有什麼棘手的事，可以叫他去嘛。
想到這，他的心情舒暢了不少︰“諸位言重了，唐大人本就是人中龍鳳，就算沒有我，依然能在官場闖出一片天。”
“老夫是非常敬佩唐大人的為人的，沒事也會多教一教他這個為官之道！”
听到賀一鳴這麼說，楊虎山等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那可真是謝謝賀大人了。”
“賀大人不愧為國之柱梁。”
“哈哈哈，哪里哪里！”
就在雙方其樂融融之際，渾然沒有發現身後的秦得旺臉都黑了，老匹夫，老子兒子都被抓進京兆府了，就算你不給我個解釋，也用不著這麼高興吧。
待出了宮門，老夫定要你給我個交代。
至于為什麼不現在上去，秦得旺不敢……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出了承天門。
早在中門等候多時的京兆府小吏，見賀一鳴走了出來，當即眼前一亮，快步向他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