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被人按下倒退鍵一般回到了貞觀十六年的深秋時節。
在營州城頭,戍鼓聲伴隨著凜冽的朔風呼嘯而來,仿佛是戰爭的號角,催促著人們奮起抵抗。
張儉緊握著染血的令旗,穩穩地立在雉堞之後,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地盯著城外的戰場。
在他的眼前,最後一波高句麗騎兵正狼狽地退入暮色之中,他們的鐵甲在夕陽的余暉下閃爍著寒光,然而,那鐵甲的縫隙里卻滲出了絲絲縷縷的血珠,這些血珠在寒風的吹拂下,迅速凝結成了冰晶,宛如血色的珍珠,點綴在冰冷的甲冑上。
“報都督!” 一聲高呼突然傳來,張儉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只見一名斥候如旋風般疾馳而來,他的胡服上濺滿了泥漿,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斗。
斥候滾鞍下馬,單膝跪地,喘息著向張儉報告︰
“烏骨城增兵三千,馱糧隊正往遼水方向移動。”
張儉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深知這意味著什麼。
烏骨城的增兵無疑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壓力,而馱糧隊的移動則可能影響到他們的補給線。
他沉思片刻,然後果斷下令︰
“加強戒備,密切監視烏骨城的動向。”
城樓下,一片忙碌的景象。歸降的粟末 部民們正用牛車轉運著傷兵,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哀傷。
張儉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孩童的身上,那孩子懷中抱著一只啼哭不止的幼崽,眼神中透露出驚恐和無助。
張儉的心頭猛地一緊,他想起了三天前的那場突襲。
當時,他率領著士兵們沖入敵陣,與高句麗軍隊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斗。
在混亂中,他看到了一個孩子的母親,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一個半袋粟米,而那孩子則在她的身旁哭泣。
張儉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他為戰爭的殘酷而嘆息,也為這些無辜的生命而感到痛心。
然而,他知道,在這亂世之中,生存本就是一場艱難的掙扎。
他扯下披風裹住瑟瑟發抖的孩童,玄甲護腕撞在城磚上發出清響 , 那是貞觀九年隨李靖征吐谷渾時,可汗親賜的戰利品。
長安太極殿的銅漏聲里,李世民將營州戰報拍在龍案。
“張儉以八百騎破敵兩千?”
他摩挲著戰報上暈開的血跡,想起去年靈口的災民,
“這員老將,倒比年輕人還狠。”
冕旒掃過輿圖上標注的烏骨城,指尖重重戳在遼水防線。
三日後的戌時,營州都督府的銅漏滴著濃稠的油脂。
張儉抖開密旨的剎那,羊皮卷邊緣的火漆印裂成齏粉,陳舊的霉味混著龍涎香撲面而來。
“特賜百煉鋼三千斤,工部匠作二十人...”
他的拇指摩挲著 "便宜行事" 四字的朱砂御批,墨跡在燭火下泛著暗紅,恍若十年前李靖將玄甲軍虎符按進他掌心時,濺在虎符上的血珠。
“都督,工部的匠作已到城門。”
副將的聲音隔著牛皮帳傳來,帶著塞北特有的沙礫感。
張儉將密旨揣進貼胸的皮甲,摸到內襯里縫著的吐谷渾狼牙 那是貞觀九年橫穿大非川時,從吐蕃騎兵咽喉上扯下的戰利品。
當夜營州校場的火把燒得 啪作響。張儉踩著結霜的石階登上點將台,明光鎧的護心鏡映出滿地晃動的人影。
新兵們攥著新鑄的環首刀,刀刃上的淬火紋路在火光里流轉如血。
“都看好了!”
他突然拔刀劈斷碗口粗的木樁,木屑飛濺間驚起城頭宿鴉,
“高句麗的馬刀可比這木樁利十倍!”
月光爬上 “唐” 字大旗時,張儉望見幾個新兵偷偷搓著凍僵的手指。
他解下披風甩給最瘦弱的少年,甲冑踫撞聲驚破夜的寂靜︰
“遼水的冰稜能戳穿三層皮襖,但若你們敢後退半步 ”
話音未落,校場東南角突然傳來兵器墜地的脆響。
“誰?”
陰影里鑽出個滿臉凍瘡的新兵,懷里掉出的不是兵器,而是塊發黑的面餅。
“對不住,都督……”
少年喉結滾動,
“這是俺娘... 從靈口逃荒帶來的...”
張儉彎腰拾起面餅,指腹觸到細密的齒痕。
三日前密旨里 "靈口賦稅悉數充軍" 的朱批突然刺痛眼簾,他想起昨夜斥候密報里的數字︰
高句麗正在烏骨城囤積十萬石粟米。
隆冬的遼水凝結成猙獰的冰原,狼牙狀的冰排相互擠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張儉率領八百輕騎踏冰而行,馬蹄裹著的氈布已被冰水浸透。
當斥候指著對岸晃動的篝火時,他听見自己甲冑下急促的心跳 那節奏竟與十年前突襲伏允可汗的營帳時一模一樣。
“點火把!" 令旗揮落的剎那,數百支火把劃破夜空。
高句麗的鹿砦在火光中現形,張儉的陌刀劈開木柵的瞬間,腐糧的酸臭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他踢開擋路的麻袋,露出里面發霉的粟米,麻袋上 "靈口漕運" 的封條被老鼠啃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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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以民養兵!
他攥著發黑的粟餅狂笑,呼出的白氣在護面鐵甲上凝成霜花。
刀柄上的螭紋硌進掌心舊傷,那是平定劉黑闥時留下的箭疤。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唐軍的明光鎧在冰面上映出千萬道寒芒。
捷報傳回長安那日,李世民正在兩儀殿批閱《均田令》。
黃麻紙上 "減免靈口賦稅" 的墨跡未干,張儉的戰報已拍在魏征遺像前。
“截獲敵營三月糧草?
皇帝的指節叩擊著案頭的獬豸玉雕,
“傳旨︰賜尚方斬馬劍,準其開爐鑄箭。
他的指尖劃過輿圖上白狼山的標記,那里密密麻麻畫滿紅圈。
前日張儉密奏里的字句突然躍入腦海︰
“臣已將親衛埋于山陰,若敵軍來犯,必教其血沃寒沙。
燭火搖曳間,魏征畫像的目光仿佛與戰報上的血跡重疊,恍惚還是當年那個敢在朝堂扯他龍袍的諍臣。
三日後,當工部的鑄劍爐在營州點燃時,張儉站在白狼山頂俯瞰遼水。
新鑄的陌刀在陽光下泛著青芒,刃口映出他鬢角的白霜。
山風卷起他披風下擺,露出內襯繡著的 "貞觀" 二字 那是文德長孫皇後早年所繡,如今絲線已被北疆的風沙磨成飛絮。
"阿耶,高句麗斥候又在鴨綠江邊出沒。"
義節遞來最新的密報,羊皮紙上還沾著江心的冰碴。
張儉將斬馬劍插入凍土,劍身上 "克敵" 二字的鎏金被霜雪覆蓋︰
"傳令下去,今夜起,每座烽火台增派三倍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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