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一停下來,整支隊伍都跟著停了。他把馬帶過來,上下打量著梁紅英。
這是個偽軍,在隊伍里還是個小頭目,連日本人都把馬圈回來,乖乖站在他身後。
梁紅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實太扎眼——這涂料,前衣襟到處都是。
那小子開口了“今天不說清楚你身上的涂料是怎麼來的,你身上的問題就大了!”
梁紅英故意裝糊涂“你說的這什麼意思?我身上有沒有涂料跟你們有什麼關系?我愛從哪蹭的就從哪蹭的,你們管不著!”
說完,她一帶馬韁繩就想硬闖過去,心里暗忖光憑這點,我也犯不上死罪,你們能奈我何?
呼啦一下子,十幾個人的馬隊立刻把她圍住了。梁紅英做好拔槍的準備,可又怕自己一動,反而更引他們懷疑,穩住身形先沒動。
那個小頭目瞪著眼呵斥“快老實交代!說不清楚,馬上就把你抓起來!昨天永興坊的大院,好幾百壇子酒被人炸了,你要是說不清楚,就是你干的!”
梁紅英硬氣地頂回去“我從家里蹭的!我家里有這種涂料,難道不可以嗎?”
那小子用鞭子一指她“你家在哪里?給我指一下,我去看看!到底從哪蹭的!”
梁紅英一听,心里咯 一下壞了,我從哪兒給他找個有這種涂料的家?進了門要是沒有,可就露餡了。
她表面上裝得鎮定,心里卻急得冒火,知道這一回不硬踫硬怕是闖不過去了。一不做二不休,媽的,十幾個人而已,干脆全解決掉!管他是偽軍還是鬼子,反正沒一個好東西。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掏出那顆手雷,直接扔出去炸死他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後面突然有人喊“太君,太君,別誤會,別誤會!這是我妹妹,她幫我抬東西時蹭在衣服上的!”
梁紅英一回頭,只見鄭德林跑了過來,他脖子上搭著塊毛巾,滿頭是汗,一邊跑一邊招手。
梁紅英心里犯嘀咕鄭大哥這是來干什麼?難道是來幫我的?
鄭德林跑到近前,先兩只手拄著膝蓋喘了好一會兒氣,才對梁紅英說“妹子,你瞧瞧你,出門也不換身衣服!就幫我抬了張桌子,把衣服弄成這樣,也不知道換換,惹得皇軍笑話你!”
那個猥瑣的小頭目斜睨了鄭德林一眼,不耐煩地說“少把自己當回事,我們沒心情笑話她!她解釋不清楚身上的顏料是怎麼來的,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鄭德林一拍手,趕緊對偽軍說“太君,這可是有根有據的事!我們那張桌子還在屋子里放著呢,要不然去看看?是不是這種顏料一比對就知道!”
梁紅英一听,手心立刻捏了把汗,心里直打鼓大哥呀大哥,你那兒真有這種顏料嗎?可別到時候弄巧成拙,捕鳥不成反蝕把米!
那鬼子小隊長倒挺認真,一擺手,就讓那個偽軍帶頭進去看。梁紅英被他們用槍頂著,身不由己地跟著回到了鄭德林的酒店。
店門早就開了,看樣子是要準備營業了。那些人紛紛下了馬,跟著梁紅英他們往里走,穿過前院進了後院。
鄭德林指著一間屋子說“桌子就在里面,她的顏料就是從那上面蹭的。”
梁紅英的心緊張得“通通通”直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听得一清二楚。
門被推開,鄭德林先走了進去,隨後那個偽軍也跟著進了屋。梁紅英則被他們用槍頂著,控制在門外。
屋里的偽軍喊了起來“有是有顏料,可這和她身上的是一種嗎?你可別騙我,我得測試一下!”
說著,他就探出頭,朝著外面的鬼子喊“太君,您過來看看!是不是這種顏料?”
隨後就有兩個偽軍推搡著梁紅英,把她也一起押了進去。
梁紅英一進屋就愣住了——果然,桌子的一個角上,真有黃的、紅的顏料。
那個小隊長湊過去看了看,隨即一把抓住梁紅英的衣領,拽到桌子邊。他撩起她衣服前襟,在桌子上蹭了一下,然後拿著蹭下來的顏料比對胸前的顏色,仔細看了看,還真就差不多。
那個偽軍小頭頭罵道“媽的,就是從這兒蹭的!我還以為找到凶手了,看來不是。”
說完,他狠狠瞪了梁紅英和鄭德林一眼,轉頭朝那些日本兵一擺手,帶著人就走了。
梁紅英這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鄭老板趕緊拿來布,又取來水盆,幫她清掃身上的顏料,接著又用沾了水的布,想給她仔細擦拭。
梁紅英趕緊自己接過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大哥。剛才你可是幫了我大忙,我真沒想到會出這事兒,太意外了!”
她頓了頓,好奇地問“大哥,你這是臨時發揮,還是桌子上本來就有這種顏料啊?”
鄭老板用手指了指屋子一角的一個布袋子,笑著說“幸好我這兒本來就有。為了美化我的店鋪,我早想著刷上點顏色,很多年以前就買了這種顏料,一直沒來得及用。我把你送出去後,看見對面過來的鬼子一直盯著你的衣服看,就知道是因為這顏料的事兒,所以趕緊回頭布置了這個現場,沒想到還真就給你解了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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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紅英又感動又慶幸,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等把身上的顏料清理干淨,她就趕緊騎著馬,趕回了曹家大院。
一進院,就見看門的老尚急得團團轉。老尚一看見她,連忙迎上來問“二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梁紅英納悶,難道曹家又出什麼事了?
老尚絮絮叨叨地解釋“昨日傍晚,大小姐曹月紅回來了,一回來就給老爺報喜,說帶回來了一大批訂單,已經交給朱先生了。老爺一听,心里就更急了,等了你一夜都沒見你回來。一大早他就來問我,說昨夜臥龍鎮發生了爆炸,鬼子滿街筒子抓人,老爺擔心你的安危,特意讓我在這兒守著等你。總算把你盼回來了,二小姐,你快去吧,先給老爺回個話,讓他老人家安心。”
梁紅英心里一陣暖流,覺得這老尚真忠誠,和家里的老馬一樣,都是曹家的老功臣,一心一意向著父親。
她對老尚說“這馬讓人給我牽回去吧。”
剛往前走兩步,就踫到了金大山。這段時間,梁紅英心思都在別的事上,似乎不太注意金大山的存在,猛然看到他還挺好奇。
可這次,金大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往日里就算再不服,見面起碼也會點點頭、裝裝樣子,這回卻直接撇了撇嘴,那神情,滿是嫌棄和不屑。
梁紅英本來沒心思搭理他,可金大山卻突然開口,陰陽怪氣地說“二小姐,我看你這‘小姐’的位子,怕是快坐到頭了,你的威風勁兒,馬上就要下去了。”
梁紅英一听這話,停下腳步,挑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話怎麼這麼沒大沒小!金大山,我看你是忘了自己吃幾碗干飯了吧?現在你還敢這麼跟我說話?我可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小丫頭了!”
金大山嘿嘿一笑,臉上滿是得意“大小姐曹月紅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大批訂單,已經給老爺報了功。以後這個家,就是曹小姐的天下了!我們這些人也會看風向,曹小姐掌了家,你還能好到哪兒去?弄不好啊,還得做回你的丫頭,想再當曹家的正統二小姐,我看這門兒都沒有!以後你的威風勁兒,就該往下壓一壓了,我們能叫你一聲‘二小姐’,已經是高抬你了!”
梁紅英氣得一瞪眼,厲聲罵道“你混蛋!金大山,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你給我等著,我遲早要找你算賬,一筆一筆的舊賬,我都記在心里!現在你還敢來嘲笑我?誰勝誰負還沒定呢!就算她曹月紅贏了,我照樣是曹家二小姐,誰也奈何不了我,輪不到你這奴才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金大山被懟得一愣一愣的,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就在這時,遠處有個老頭,在兩個女子的攙扶下,匆匆趕了過來。
梁紅英一看,正是父親曹正平。
曹正平走進來才看清是她,連忙大步上前,聲音里滿是焦急“紅英,你怎麼一夜未歸啊?可急死我了!你沒事吧?”
梁紅英趕緊上前,攙扶著父親,耐心解釋“爹,我沒事,昨夜的爆炸跟我沒關系,您別擔心。”
曹正平松了口氣,又問“那一夜的搜查,到底是怎麼回事?听說查得很緊。”
梁紅英說“是永興坊的酒被炸了,他們在全城搜捕那個炸酒的人。”
曹正平一听,驚呼一聲“炸了?炸了多少酒啊?”
梁紅英答道“好幾百壇呢。”
“啊?有那麼多?”曹正平咂了咂嘴,“好家伙,永興坊的老板還不急眼?我听說他背後的主子是日本鬼子,怪不得昨夜巡邏的那麼凶。唉,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炸他家的酒啊?這可真是惹大禍了。”
他頓了頓,又感慨道“不過,這個炸酒的人,也真夠有勇氣的。要是能把鬼子都炸怕了,大伙說不定就能過上安寧日子了。”
說完,曹正平臉上的神情又變得憂郁起來,他拉著梁紅英的手,輕聲說“咱家里的情況,現在也比較復雜。孩子,我正準備和你商量商量,月紅回來了,你也知道,她把省城我多年積攢的那點業績,全都拿回來向我邀功了,就是要用這個來和你比。你說說,你現在有什麼勝算?”
他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當初我勸你,你不听,非要按自己的來,這可好了,現在她已經把實實在在的成果拿回來了,訂貨的單子拿了一大摞。一旦她的功勞被大伙認可,我就只能宣布,以後曹家的家業,由她來掌管,你也只能屈居她手下了。”
梁紅英卻微微一笑,臉上滿是胸有成竹的神情。
她對父親說“爹,十五還沒到呢,還有幾天時間,您現在急什麼?到時候,我自然會給您一個大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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