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一個人撐著油紙傘,靜靜地站在雨地里。借助棚子里透出來的燈光,梁紅英看到一張冷峻的面孔,一雙眸子閃著賊光,正死死地盯著他們。
此時,地面基本已經填平,但仍能看出一些痕跡。因為下著雨,他們剛才動過的土面已不是特別明顯,可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泥,身旁還有鋤頭和鎬子,這足以證明他們剛才的行為。
這個人進一步走近,緊盯著他們。小田兒和老段不認識這個人,心里十分緊張,他們知道這是土匪陣營里有頭有臉的家伙,看樣子還管點事兒,周身散發著一種威嚴不可侵犯的氣息。
梁紅英認識這個人,是她和大鵬抬酒的時候踫到的那個小頭目。在大當家刀疤的院子里,就是他從屋子里跑出來阻攔,幸虧梁紅英機智,搪塞了一句才蒙混過去。大黑夜的,他突然來了,這意味著什麼?梁紅英只覺得脖梗發涼,心想難道暴露了?這可怎麼辦?好在看他只是孤身一人,後面沒跟著別人,梁紅英又淡定下來,心中暗道︰你要不發現,或許還能保全性命;你要是給我找事兒,我分分鐘就能滅了你,我要讓你知道姑奶奶不是好惹的。你們合伙殺害了小青,我不僅要找主謀,也要找到你們這些小嘍�@閼耍 忝傾戾 黃 腋梢桓齬槐徑 閃礁鱟 桓觶 乙歡ㄒ Π啾 稹D鬩 槍怨緣模 鵜皇掄沂攏 蛐 鼓芰裟鬩惶豕訪 A漢 睦錙趟闋牛 抗飩艚舳 潘 br />
他們三個緩緩地站起來,手指上的泥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梁紅英還戴著那個草帽,相對來說能避點雨,而小田和老段根本顧不上這些,雨水早已打濕了全身。他們嚇壞了,一個是被這具尸體嚇壞了,生怕惹事,所以趕緊草草掩埋;另一個則是被突然出現的這個人嚇壞了,他們也怕走漏風聲暴露自己的身份,現在這件事情有理也說不清,何況他們還沒理。
這個人走上前一步,問道︰“大半夜的,你們這是在干什麼?”梁紅英的心已經穩定下來,一點也不慌張,她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自然更加鎮定自若,臨危不懼本就是梁紅英的特點 。在這種尷尬而又緊張的情況下,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連連笑了幾聲,這笑聲在雨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那小子被她的一笑震住了,問道︰“你什麼意思?問你呢,你不搭話笑什麼?”梁紅英粗聲說︰“你眼瞎嗎?看不見我們手上沾著泥嗎?我們在干活。”那小子有些納悶,追問道︰“大晚上的,你們干什麼活?誰讓你們干的?”梁紅英用手指著馬棚說︰“晚上,有匹馬難產,我們把馬駒子埋了。”
這個人一听,皺了皺眉,又看看地面,剛開始的神態滿是懷疑,但很快,臉上的表情就舒展開來,盯著他們問道︰“你們都是馬廄里的?”小田和老段同時點頭,稱︰“是是是,我們都是馬廄的。”那個人又問︰“是小五手下的人嗎?”小田和老段又點頭。這個人笑著說︰“這葉小五手下的人也真夠怪的,大半夜干這樣的事兒。”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繼續撐著傘往前走。
梁紅英暗自慶幸,隨便找的這個理由,竟然蒙混得挺好,他挑不出毛病來。他們埋馬駒兒不管有沒有先例,听著合情合理,這麼一來,他也沒有必要扒開土,去驗證一下了,就這樣,他相信了。一場風波就此化于無形,讓三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小田和老段,兩人都緊張到了極點,他們全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沒想到這人沒發現什麼毛病。他剛走過去,兩人幾乎就要癱倒了。
可就在這時,梁紅英突然喊了一聲︰“你等等,站住!”這把小田和老段嚇了個半死,他們回頭瞪大眼楮看著梁紅英,不知道她要干什麼。小田小聲地說︰“姑娘姑娘,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他剛走你喊什麼喊?”梁紅英也不理他,繼續喊道︰“你等等!”那個人撐著傘回過身,好奇地看著梁紅英他們,又往回走了幾步。梁紅英迎著他走過去,盯著他問道︰“你大半夜的亂轉什麼呢?我看你像個可疑人,現在山寨正吃緊,提防著日本人,大當家都說過了,不管誰看到日本人,都立即給我處決掉。”
梁紅英這幾句話,可把旁邊的小田和老段坑苦了。他們臉色煞白,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生怕惹出大禍。兩人心急如焚,小聲勸阻梁紅英,可她卻充耳不聞。在梁紅英看來,小田和老段太過膽小怕事,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她之所以敢這麼喊,自然有著自己的盤算。這土匪要是就這麼離開,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別看他表面若無其事,可一旦回去向其他土匪通風報信,他們三人必死無疑。
梁紅英一開口,那土匪小頭目不僅沒被唬住,反而來了勁。他撐著油紙傘,大步走了回來,眼神里滿是輕蔑,斜睨著三人,惡狠狠地說︰“你們三個是不是活膩歪了?知道我是誰嗎?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我還沒問罪,你們倒先來質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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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梁紅英與小田、老段已然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她這一喊,連累得兩人也跟著遭殃。小頭目見小田和老段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雨水順著他們濕透的衣服不斷往下淌,身子還止不住地發抖,就越發囂張起來。
“大晚上我轉悠什麼?我就是來抓那些偷偷摸摸干壞事的!雖說你們說是在埋馬駒子,可誰能證明?說不定埋的是槍支彈藥呢!我不追究,是給你們面子,你們還敢質問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梁紅英剛才故意壓低聲音,粗聲粗氣地說話,加上夜色昏暗,帽檐又遮住了臉,小頭目壓根沒瞧出她是女子,把三人一同罵了個狗血淋頭。
本以為罵幾句就完事了,沒想到這小頭目不依不饒。平日里當慣了小領導,作威作福成了自然,這會兒被人質問,頓時火冒三丈。說著說著,抬起腿就朝著小田踹去。“砰”的一聲,小田被踹出好幾米遠,重重地摔在泥水里。老段趕忙跑過去要扶,小頭目卻大聲喝止︰“別動他!讓他躺著!要不是看在小五的面子上,今天非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在這山寨里,得懂尊卑!敢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找死!”
話音未落,他又朝著梁紅英狠狠蹬出一腳,似乎梁紅英站在他跟前就是冒犯。梁紅英早有防備,第一次見面時,她就看出這小頭目難纏——愛管閑事,仗著自己有點權力就耀武揚威。
梁紅英可不是小田,她身形一閃,巧妙地躲過了這一腳。小頭目一腳踩空,覺得丟了面子,惱羞成怒,把油紙傘狠狠一扔,嘴里罵罵咧咧︰“媽的!還敢躲!我讓你躲!”說著,左一拳右一拳朝著梁紅英招呼過來。梁紅英心中冷笑,靈活地東躲西閃,就是不讓他打中。
小頭目見怎麼也打不著,氣得暴跳如雷,最後竟掏出了手槍。梁紅英眼神一掃,知道對方動真格了。可就在小頭目剛抬起槍口,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的瞬間,梁紅英眼疾手快,一腳踢飛了他的槍。
小田十分機靈,見槍落地,一個 轆爬過去就把槍抓在手里。小頭目見狀,知道大事不妙,轉身撒腿就跑。梁紅英哪能讓他逃掉?她早瞧見地上有塊饅頭大小的碎石,一腳踢了出去。“砰”的一聲,石塊精準地擊中了小頭目腳踝。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抱著腳哀嚎起來。
梁紅英趁機沖上前,掏出腰間匕首,抵在他咽喉上,厲聲逼問︰“快說!那個被割掉舌頭的小姑娘,是誰干的?到底是誰下的毒手?”小頭目卻還嘴硬︰“要殺就殺!少廢話!殺了我,你們也沒好下場!這可是清風寨,大寨主會把你們扒皮抽筋!”
他的話音剛落,梁紅英卯足了勁兒,照準他的臉,“啪”地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真解氣,她感覺這巴掌仿佛打在了刀疤的臉上。此人是刀疤身邊護衛的頭子,不管是大頭目還是小頭目,總歸是刀疤的貼身侍衛。大半夜跑到這兒來,絕不是偶然,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心生懷疑,才在夜里輾轉難眠,跑過來探查。這樣的人,不打他才怪!
一巴掌下去,打得他嘴角瞬間滲出鮮血。可這人還嘴硬,叫嚷道︰“你還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奮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梁紅英一把扭住他的手腕子,又用膝蓋狠狠壓住他的手,冷冷道︰“想動?沒門!”
她再次將刀子抵住他的咽喉,語氣森冷︰“你老實交代,我能放你一條活路。要是還這麼嘴硬,不說實話,就別怪我出手不留情!”這時,那小子才看清,壓住自己的竟是個女子。鋒利的刀子抵在脖子上,已經劃出了血痕,他心里不由得生起了恐懼。
梁紅英用刀刃緩緩劃過他的下巴,寒光一閃,他瞬間慌了神,連忙開口求饒︰“別、別、別!大俠!大俠!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肯定不是我們山寨里的人。你……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那丫頭的舌頭可不是我割的,是黑熊割的!你去找他吧!”
梁紅英眉頭一皺,追問道︰“黑熊?黑熊是誰?”那小子喘著粗氣,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刀疤手下的護衛!”問清楚後,梁紅英松開了壓住他的腿,站起身來,盯著他說︰“放你走?你是不是打算一回去就報告給刀疤?”
那小子急忙爬起來,捂著胳膊說道︰“不會!不會!你們放過我,我保證不招惹你們!”梁紅英冷笑一聲︰“那行,你走吧!”那小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爬起來撒腿就想跑。
可他剛邁出兩步,小田一個箭步撲過去,死死抱住他的腿。緊接著,老段抄起旁邊的一塊石頭,狠狠砸向他的頭。梁紅英看著這一幕,其實早就料到了。她心里明白,就算我不出手,這兩個狐狸也不會放你離開。
果然,等小田和老段解決了這小子,老段就埋怨起梁紅英來︰“姑娘,你怎麼這麼大意?事情都鬧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放他走!要不是我們眼疾手快,今天咱們幾個非得被刀疤扒皮抽筋不可!”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震得地面都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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