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大雪渡。
作為曾經大周重要的經商口岸,此處曾有過熱鬧與繁華,隨著大周分裂,雍州成為魚龍混雜之地,此地偷盜搶劫之事時有發生,往來的商客也就越來越少,時到如今,已經頗為冷清,變成了一些惡徒盤踞之地。
在渡口處,十幾個長相凶惡的光頭大漢裹著粗糙的皮裘坐在渡口的酒肆里,寒光凜冽的兵器隨意得倚靠在桌椅邊,上面還有著早已經干涸的暗紅血液。
此地一共有三個由惡徒構成的勢力,分別是青口幫,造田幫,還有啞口幫,三個幫派共同定下了規矩,才讓這片無法之地多了一些基本的治安保障,而這三個幫派最為重要的收入來源便是從南朝來的船只。
在雍州,所有的生活資源都集中在一些豪門世家手上,銀子並不是唯一交易的貨幣,女人,糧食等等才是真正的硬通貨,有銀子卻餓死街頭的事情很常見,所以只要帶上一些糧食,就能在雍州換取遠超糧食價值的銀子,在南朝也總有那麼些膽子大的商人鋌而走險走一趟雍州的。
當然,大部分的商人沒有足夠的護衛力量到了此地之後,非但沒有換回銀子,就連自己都可能成為這些惡徒的糧食。
大雪渡的三幫惡徒就指著南朝商人吃飯,對往來的船只也一向非常友好,甚至若是有水匪襲擊船只,他們還會主動出擊剿滅水匪,只不過時至冬日,大雪紛飛,水匪們也受不了冰冷的江水,自然也就不會出來作亂。
然而對船只的保護可並不代表對來往商人有什麼好臉色,只要商人帶著貨物下船之後,出了渡口,還能不能完整得回去,就得看這些惡徒最近吃的飽不飽了。
每隔兩個月就會有船只在大雪渡停靠,這也是盤踞在大雪渡的惡徒們最為開心的日子,按照規矩,這次在渡口當值的是青口幫。
上一次青口幫當值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那次往來的商人們遭遇了水匪,等到了大雪渡的時候上面的貨物早就被洗劫一空,氣的青口幫的惡徒們把船上來人都殺了炖湯喝。
這半年來青口幫過得不太舒服,天氣冷了之後沒了野外的果子,他們更是餓得眼冒金星,此時終于等到他們當值,一大清早就頂著風雪在渡口的酒肆眼巴巴望著。
而就在此時,風雪之中,大雪渡外面,一個身著血紅色袈裟的僧人,緩緩走了進來,吸引了青口幫眾人的注意力。
僧人約莫三四十歲的模樣,光禿禿的頭頂上有八個戒疤,按照佛門的規矩,正常僧人入門之時就會點上一個戒疤,往後日子就會逐漸增加,可一般都是單數,六個便是普通僧人的極致,能點上九個戒疤的,則是地位崇高的佛門住持。
傳說中天下十二大勢力的梵音寺老住持更是達到了十二個戒疤。
而眼前這個僧人頭上有八個戒疤,在尤為講究規矩的佛門之中那是離經叛道的表現,也就說明這僧人,恐怕是一個佛門棄徒。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敢問此地可是大雪渡?”僧人雙手合十,念誦一句佛號。
一個惡徒眼冒綠光得看著僧人︰“沒錯,此地就是大雪渡,和尚,這麼大雪天,你來我們這地方,不會也是要和我們搶飯吃吧?”
僧人緩緩搖頭︰“貧僧來此地乃是為了等人,等一個從南朝流雲村來的少年。”
餓得受不了的惡徒們抄起邊上的兵器,緩緩上前︰“等人?這趟船上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是我們青口幫的,大爺我們可餓了好些時日了,不要說一個囫圇人,就是一個手指頭你都等不到。”
僧人笑道︰“諸位施主留在此地吃不飽穿不暖,何不來貧僧山中,粥食野菜,好歹能夠果腹。”
惡徒們哈哈大笑︰“喝粥吃素?!大爺我從出生到現在,就沒吃過素!你們佛門老祖宗不是說了,割肉喂鷹,大爺我們現在餓了,不如你隔下二兩肉,給兄弟們下個酒?”
僧人搖頭,笑而不語。
為首惡徒大聲道︰“弟兄們,今日算是咱們運氣好,船還沒來就先等來了下酒菜!殺了這和尚,大伙們先飽餐一頓熱熱身子!”
說著,一伙人便是提著兵器將僧人圍了起來。
“和尚,今日我們福星高照,你卻是霉運蓋頂,不過進了我們的肚子,按照你們佛門的說法,也是種個善果,死你一個,活我們一大幫子人!哈哈哈哈!”
僧人反手將手腕上的佛珠捏在掌心,大拇指不斷撥弄起來。
“當年便是見不得如此之事,才叛出佛門,老和尚說我這是小乘佛法,然而這佛法,本就是登高之階,何來大乘小乘之說。”
“既然諸位施主求死,貧僧就送諸位共赴西天極樂。”
青口幫眾人哈哈大笑道︰“和尚還生氣了?老老實實跪下,我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等下炖了湯,還能夸你一句肉質鮮美!”
說著,兵器便是朝著僧人落了下來。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念出,金光大放,僧人身上如同罩著一口大鐘,兵器落在上面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