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短兵相接,燕雲飛退。
二當家手持兩柄盤龍 ,身上衣裳已被劃開數道口子,絲絲鮮血自傷口流出,眼中戰意熊熊燃燒。
對于一個武痴來說,能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哈哈哈哈,自我躋身江湖一流高手行列,多久沒有踫到你這樣的對手了!你若輸了,我可以留你個全尸!”
二當家仰天大笑,手中盤龍 舞的是虎虎生風。
燕雲面色冷峻,長劍亦是密不透風,只是眼中卻滿是焦急。
下山游歷本就是為了踫到這樣的對手,當下鏢隊尚在危機之中,不是能夠酣暢淋灕大戰一場的時機。
“你分心了!”
二當家抓住一個破綻,盤龍 如同蛟龍出海,蕩開所有劍芒,狠狠點在燕雲胸口。
燕雲只覺胸口劇痛,喉頭一甜,鮮血從嘴臉絲絲溢出。
長劍對雙 ,本就處處受制,燕雲又心系車隊,心不在焉之下頓時吃了大虧。
“小子,你若只有這樣的本事,今日恐怕得命喪于此了。”
二當家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意,再次欺身而上。
燕雲雙目含霜,拋開腦海中所有事情,只有眼前的對手。
長劍揮動,氣機牽引,秋風蕭索,卷起地上無邊落葉。
二當家見燕雲認真,大笑一聲︰“來的好!”
劍 交接,一聲聲劇烈的暴鳴聲響徹雲端。
短時間內,兩人就交手了數百招,勁力向四周飛射,在邊上的樹木中留下了無數細小的孔洞。
然而燕雲畢竟有傷在身,如此激烈的交戰讓他體內氣機在胸口凝滯,引發一陣陣劇痛。
一口氣沒喘上來,二當家又是一 狠狠砸在燕雲太陽穴,打得他倒飛而出。
武道一途,爭先恐後,只有不放過任何機會,才有登頂的可能。
二當家雖是武痴,但當了這麼多年山匪,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此時燕雲勢弱,自是趁熱打鐵,趁他病,要他命!
一記甩手 ,又是狠狠擊中了燕雲額頭。
鮮血涌出,將烏黑的長發擰成一股,更是染紅了視線。
燕雲只覺得頭腦眩暈,無數記憶片段自腦海深處浮現,一樁樁一件件往事閃爍。
“我要輸了麼……”
一聲低吟,燕雲雙目緩緩閉上。
自兩年前下山,不過短短一年就成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居然要死在這樣的地方……
我也只不過是師傅口中,其他人的墊腳石麼……
劍道,我追求的劍道,到底是什麼?……
“劍道魁首,我藏劍峰,勢要奪回這劍道魁首之名!”
一聲厲喝自腦海中響起。
是師父麼?
師父,我的劍道,是劍道魁首麼?
“劍道魁首!劍道魁首!”
無數身影在腦海中旋轉,每一個人都在喊著“劍道魁首”四個字。
但是劍道魁首……不是我想要的啊。
“小雲,你將來下山要做什麼呀?”
一句輕柔的聲音如同水珠滴落湖面,泛起漣漪。
年幼的燕雲用滿懷稚氣,卻堅定的童聲說道︰
“將來下山,
我要行俠仗義,鋤強扶弱!
我要為不平事拔劍,我要為弱者拔劍!
我要這天下太平,世道清明!
就憑我手中之劍!
就憑我心中之劍!”
燕雲雙目猛然睜開,宛若長劍出鞘,猶如實質的劍芒從眼中爆射而出。
嗡!
錚錚劍鳴響徹。
“我手中之劍何在?”
一聲呢喃,燕雲單手一握,長劍震顫,仿佛在雀躍。
“我心中之劍何在?”
意氣沖霄,蕩淨蒙塵劍心。
鮮血依舊在汩汩流出,只是再也遮不住那澄澈的雙眼,清風拂過衣袂,卻仿佛被利刃斬碎,吹不動衣角。
二當家看著眼前的青年,總覺得似乎與剛剛有些不同了,內心居然隱隱有一絲懼意。
“我練武三十載,每日勤勉!我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我是渭水寨真正的當家!”
一聲大喝,同時也是在為自己壯膽,二當家腳掌踏地,猛地沖出。
燕雲望著迅速接近的二當家,並未動作。
“當年我下山的時候,師傅告訴我,江湖上久負盛名的一流高手之上還有境界,我達到一流高手的時候自恃武力強絕,只覺得師傅是在騙我,如今親身踏入,才曉得自己年幼無知,不知青天高,黃地厚。”
“而這個境界,他們叫……”
二當家此時已經到了燕雲身前,雙 高高揚起,以力劈華山之勢狠狠砸下。
這時燕雲的下半句才慢慢從嘴里吐出︰
“入門。”
于此同時,手中長劍猛然爆射而出,如雷霆霹靂,如野火紛燃。
劍意如淵似海,凝成鋒利劍光。
一劍掃過,盤龍 斷裂,連同二當家的身體,一同斷成了兩截。
瞬間,分出了勝負。
與此同時,馬車這邊。
大當家看著從車里走出的俠客打扮的“李員外”,心中暗道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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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渭水寨二把手,曾經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二流高手,頓時就梗著脖子威脅道︰
“你就是李……”
話還沒說完,大當家便是看到一雙大手迅速在眼前放大,緊接著就是一股巨力襲來,後腦一疼,失去了意識。
李程拍了拍手,沒在意身後顱骨碎裂的尸體,輕聲念叨了一句︰
“我可是天下第一刀客,李員外這稱號也未免太沒氣勢了。”
遍布叢林的山匪見到兩個當家的都死了,肝膽俱碎,哪里還敢和清明他們纏斗,紛紛退回到了山林里,沒一會就徹底失去了蹤影。
和渭水寨的戰斗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清明端午二人靠在馬車上氣喘吁吁,這兩個小家伙的機靈勁,在那麼多人的圍攻下居然愣是沒受一點傷,反倒是余月紅身上添了不少傷口。
幾人會合之後,經過簡單得處理傷口,兩個護送的鏢師躺在了馬車里,反而是被護送的李程等人坐在了馬上。
就這樣,幾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景寧鎮的道路。
兩日時間轉瞬即逝,一路上又經過了兩個山匪的地頭,卻也再也沒有發生渭水寨這樣的事情。
負傷在身的余月紅也是松了一口氣,自己兩人的傷勢可再也經不起大的折騰了。
只是余月紅不知道的是,渭水寨的消息已經在周圍各大山頭傳開,並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周圍輻射。
渭水寨不講規矩收取過路費,卻被一個早已沒落的小鏢局給宰了三個當家。
周圍的幾個山頭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借著替天行道的理由,正大光明得將爪子伸了過來,一時之間,渭水寨成為了眾矢之的,各大山頭爭搶的戲碼展開。
當然,隨著渭水寨的倒台,永安鏢局的名聲也是迅速傳開,各大山頭嚴令禁止手下亂收過路費,生怕啃到這塊硬骨頭。
名聲鶴起的同時,也讓更多人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鏢局,就比如青州之地最大的山頭——黑水寨
此山頭在青州可謂是一家獨大,傳聞中連官府的鏢都敢劫,當年惹得青州官府調動重兵圍剿,最後還是沒能把這山頭給剿滅干淨,反而是野花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名聲更盛,無數山匪前來投奔。
當年余月紅的父親,永安鏢局的總鏢頭,也正是因為黑水寨,栽了跟頭。
如今黑水寨已經不是當年的黑水寨,這永安鏢局也不再是當年久負盛名的永安鏢局,不知道這場風暴過去之後,又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只是這所有的暗流的中心,永安鏢局的小小車隊,慢悠悠得到了景寧鎮。
景寧鎮盛產陶瓷,當年前朝最為出名的國窖就出自景寧,即便是如今天下,達官顯貴都還在為有一套景寧鎮國窖出產的“盛世朱砂”紅釉器具而自豪。
小鎮入口處樹立著一個巨大的牌坊,牌坊上寫著四個大字︰“窖傳千年”足以見得景寧鎮深厚的窖燒底蘊。
車隊駛入景寧,余月紅與燕雲便是相伴去了醫館,燕雲受傷不輕,當時也只是做了一些簡單的處理,這兩天沒有惡化完全就是靠著多年練武的強壯體格。
換了別人,受了如此重的傷,還耽誤了兩天,估計早就翹辮子了。
文人語則是從李程那里借了些銀子,帶著兩小只逛街去了。
李程也是樂得清淨,獨自一人感受異鄉特有的魅力。
“讓開讓開!”
一隊腰佩長刀的官差龍行虎步得走了過來,在小鎮門口的告示欄上貼上了幾張畫像。
李程也是湊熱鬧得上前觀望了一下,斜飛入鬢的劍眉,狹長雙眸仿佛狐狸的眼楮,鼻梁高挺,滿是胡渣子。
不出所料,禁俠榜上出現了李程的畫像。
“這男人倒有幾分姿色。”
李程不要臉的夸了一句,繼續往下看。
“姓名李程,殺害朝廷命官,懸賞五十兩。”
“居然才五十兩,這麼便宜……”
李程壓低了斗笠,小聲嘟囔。
順著禁俠榜往下看,掃過一張張面孔,最後在一張熟悉的臉上停下了視線。
“燕雲,殺害牛家村上下六十余口,喪盡天良,懸賞一百九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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