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心頭一凜。
瞬間就聯想到之前宋指揮額外透露給他的情報——這場實戰考核,隨時都可能因為意外提前終止。
意外情況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嗎?
棚屋內,幾名執劍人的身影如鬼魅般從原地消失。
“出去看看!”鎮守軍隊長低喝一聲。
方白與紅袍少年立即跟隨余下的鎮守軍沖出棚屋。
剛踏出門外,方白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距離安全區不遠的天空,飄著一個巨大的圓鼓鼓的火紅肉球。
它見到眾人,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咕嚕’聲,這聲帶著莫名的恐嚇,包括方白和紅袍少年在內,實力低于「v.2」的人,都臉色發白。
下一秒,那團火紅肉球突然劇烈收縮,布滿孔洞的表皮褶皺間滲出熔岩般的亮光。
隨著一聲撕裂聲,它張開直徑近五米的圓形口器。
“嗤——”
一顆直徑超過三米的火球從口器中噴射而出,拖著長長的尾焰劃破天際。
令人意外的是,它的目標並非安全區,而是徑直砸向廢墟中一個踉蹌奔跑的身影。
“轟隆!!!”
火球接觸地面的瞬間,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呈環形擴散,將方圓百米內的岩層直接掀起。
熾熱的火浪如海嘯般沖天而起,連天空都被短暫的映照成血紅色。
在這片煉獄般的火海中,一個身著深藍色長袍的瘦削身影正在拼死閃躲。
他的動作快得拉出殘影,在火球落下的前一刻驚險避開核心爆炸區。
但即便如此,他渾身上下已找不出一塊完好的皮膚,長袍與焦黑的皮肉黏連在一起。
左臂無力地垂著,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某一刻,那團巨大的肉球怪物突然劇烈收縮,表皮上的蜂窩狀孔洞同時噴出熾熱的蒸汽。
它調轉朝向,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嚕’聲,它再次張開螺旋狀利齒環繞的巨口。
“轟!”
第二顆巨型火球呼嘯而出,拖著長長的尾焰直撲安全區。
就在即將命中安全區的瞬間,籠罩著安全區的光紋刻印突然大亮,無數刻紋在虛空中浮現。
火球撞在刻印上,炸開漫天流火,而那些刻紋只是輕輕顫動,便將這毀滅性的攻擊攔截下來。
然而,安全區內的大地卻劇烈震顫起來,方白左右搖晃了幾次才勉強站穩身子。
旁邊的紅袍少年將鏈刀插在地上,倒是站的很穩。
想來,他們剛剛感受到的動靜就是這麼來的。
“是火蜱。”一位執劍人低沉的說道。
他不知何時已懸浮在半空,黑色制服在熱風中獵獵作響,手中的長劍泛著寒光。
令人意外的是,確認了怪物身份後,眾人反倒松了口氣。
幾位鎮守軍成員甚至收起了武器,臉上緊繃的表情明顯放松下來。
“這種東西通常只在黑暗深處活動。”旁邊有人低聲討論,並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意思,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困惑,“不該出現在進取之地附近...”
天空中,那位執劍人緩緩抬起長劍,劍身折射著初升朝陽的金紅色光芒。
火蜱似察覺到威脅,它體表數百個蜂窩狀孔洞同時收縮,噴出帶著火星的濃煙。
這些煙霧在空氣中迅速擴散,形成一片渾濁的霧障。
執劍人劍尖輕挑,一道金色劍氣破空而出。
劍氣所過之處,霧氣被整齊地劈開,露出後面驚慌的火蜱本體。
它憤怒地嘶吼著,口氣中凝聚出一顆巨大的火球。
“轟!”
火球呼嘯而出,如同一顆流星。
執劍人不閃不避,長劍在身前輕劃。
金色的劍氣很輕易的將火球一分為二。
分裂的火球在兩側炸開,掀起的氣浪將周圍的晨露瞬間蒸發。
抓住這個間隙,執劍人突然加速。
他的身影在朝陽中拉出一道金色流光,長劍帶著破空聲直刺火蜱。
“破曉!”
隨著這聲清喝,長劍上的金光暴漲。
方白只看到有一道金光穿過那火紅色的肉球,
下一秒,火蜱的表皮開始龜裂,裂縫中透出詭異的紅光。
它的表皮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皺縮、變黑,最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地上,只剩下一層焦黑的皮囊。
執劍人凌空而立,並沒有看向身後。
火蜱化為灰燼的剎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遍體鱗傷的少年身上。
卻無一人上前攙扶、救助。
實戰考核不是兒戲,每一個環節都嚴格遵循著聯邦制定的規則。
聯邦投入海量資源培養這些學生,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在一年級就犧牲。
那是對寶貴人才資源的巨大浪費,眼下這個階段,不過是讓這些幼苗初步接觸真實戰場的過渡期。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聯邦的保護一直都在,但這個保護並非百分之百,因為很多時候,死亡也是必然的。
那少年見威脅解除,立刻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向安全區沖來。
然而,就在他即將接近安全區的時。
兩道身影同時從安全區沖出,攔在他面前。
“給我三件東西,我讓你進去。”方白認真的開口。
雖然趁人之危有些卑鄙,但卑鄙一下就能拿到學分,方白不介意卑鄙這一下。
紅袍少年雖然有些不齒方白的做法,但身體卻很誠實的點頭,“我也一樣。”
那少年的臉色瞬間鐵青。
他本就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容此刻更添幾分猙獰。
他攥緊拳頭,眼神閃過一絲狠厲。
就在不久前,他還為滿載而歸而欣喜。
可轉眼間,先是被那頭會飛的怪物追得狼狽逃竄,現在又被這兩個趁人之危的家伙堵在安全區門口。
“你們...”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若是平時,他定要讓這兩個混蛋嘗嘗苦頭。
但現在...
少年艱難地咽下一口帶血的唾沫。
體內精神力近乎枯竭,連站著都搖搖欲墜。
強者之間的直覺不會騙人。
少年清楚地意識到,此刻的自己別說以一敵二,就是單打獨斗也毫無勝算。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發悶,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最終只能吐出兩個字。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