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九年的椒房殿,春雨淅淅瀝瀝敲打著窗欞。長孫皇後指尖摩挲著案頭新送來的《女誡》批注,陸元朗那雋秀的字跡仿佛帶著溫度,讓她不自覺地紅了耳根。春桃端著茶盞進來,見娘娘對著書卷發呆,抿嘴笑道︰\"娘娘又在看陸大人的批注啦?\"
\"休得胡言!\"長孫皇後慌忙將書卷合上,可耳尖的紅暈卻怎麼也褪不下去。想起昨日在崇文館,陸元朗俯身講解典籍時,清冽的墨香混著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她握著筆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那是個尋常的午後,太子李承乾在一旁誦讀經文。陸元朗指著竹簡上的字句,聲音溫潤如玉︰\"娘娘可知,這"婦德"二字,不僅是恪守本分,更在于...\"他忽然抬頭,目光正好撞進她如水的眼眸。兩人皆是一怔,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直到李承乾一聲咳嗽,才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陸元朗慌忙後退半步,拱手道︰\"臣失態了。\"可轉身時,他袖中卻悄然滑落一方素帕,上面用金線繡著並蒂蓮——正是長孫皇後親手所繡。
當夜,長孫皇後輾轉難眠。她望著帳頂的蟠龍紋,思緒卻飄向那個清瘦的身影。自從陸元朗入宮為太子講學,她便常常找借口去崇文館。說是督導太子課業,可每次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個執筆批注的身影上。
一日暴雨突至,陸元朗冒雨前來送講稿。長孫皇後見他衣衫盡濕,忙命春桃取來干衣。\"先生快些換上,莫要著了涼。\"她輕聲說道,遞衣服時指尖不經意相觸,兩人皆是心頭一顫。
陸元朗換好衣服出來,見殿內只剩長孫皇後一人。燭光搖曳,映得她的臉龐如桃花般嬌艷。\"多謝娘娘關懷。\"他垂眸說道,卻不敢看她。
\"陸先生...\"長孫皇後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可曾...對本宮有過別樣心思?\"
陸元朗渾身一震,猛地抬頭︰\"娘娘!臣...臣不敢!\"
\"我要听實話。\"長孫皇後走近兩步,眼中滿是期待。
沉默良久,陸元朗終于嘆了口氣︰\"從第一次在崇文館見到娘娘,臣便知,這一生算是完了。可臣只是一介書生,娘娘是母儀天下的皇後,這份心思,只能藏在心底。\"
長孫皇後眼眶泛紅,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我又何嘗不是?每日最盼著見到你,听你講學,看你寫字...可我知道,我們終究是沒有結果的。\"
兩人相擁而泣,卻在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陸元朗慌忙後退,整理衣冠。春桃進來通報︰\"陛下駕到!\"
李世民進來見陸元朗在此,笑道︰\"朕來得不巧,打擾皇後听陸卿講學了?\"
\"陛下說笑了。\"長孫皇後強作鎮定,\"陸先生剛送來講稿,正要離去。\"
陸元朗行禮告退,臨走前深深看了長孫皇後一眼。這一眼,飽含著千言萬語,卻只能化作無聲的嘆息。
此後,兩人雖見面如常,卻再不敢有絲毫逾越。可每次目光交匯時,那熾熱的情意依然在眼底翻涌。陸元朗更加勤勉地講學,將所有的心思都傾注在太子身上。而長孫皇後,則將這份感情深埋心底,繼續做她的賢良皇後。
貞觀十七年,太子謀反事發。長孫皇後為保兒子性命,在太極殿前長跪不起。陸元朗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卻只能在崇文館來回踱步。他多想沖出去為她求情,可他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最終,李承乾被廢為庶人,流放黔州。長孫皇後大病一場,臥床不起。陸元朗每日都去太醫院打听消息,卻始終不敢親自去探望。
一日深夜,春桃突然來到陸府,帶來了長孫皇後的口信。陸元朗跟著春桃悄悄來到椒房殿,只見病榻上的長孫皇後形容憔悴,早已不復往日的風采。
\"你來了...\"她虛弱地笑了笑,伸手想要抓住他。陸元朗快步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
\"這些年...辛苦你了。\"長孫皇後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默默守著我。可我們終究...有緣無分。\"
陸元朗淚如雨下︰\"娘娘保重身體,等您康復了,臣還要繼續為太子講學。\"
長孫皇後搖了搖頭︰\"承乾的事,我已盡力。這一生,我無愧于陛下,無愧于大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兩人相視而泣,卻不敢有更多親密舉動。直到春桃來報,說陛下快到了,陸元朗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貞觀十年,長孫皇後崩逝于立政殿。臨終前,她命春桃將陸元朗的批注書卷和那方素帕放在枕邊。\"若有來世...\"她喃喃自語,\"願生在尋常人家,與君共白頭。\"
陸元朗得知皇後駕崩的消息,當場昏死過去。醒來後,他辭去官職,回到故鄉。余生都在整理長孫皇後生前喜愛的典籍,以此寄托思念。
每當夜深人靜,他便會拿出那方素帕,對著月光出神。上面的並蒂蓮依然鮮艷如初,可那個繡帕的人,卻永遠地留在了椒房殿的記憶里。這份不為人知的感情,就像一顆永不褪色的朱砂痣,永遠烙在兩人的心底,成為他們生命中最隱秘而又最珍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