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初三年的洛陽城,春寒料峭。曹植裹緊狐裘,望著案頭那封兄長曹丕的詔書,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玉鎮紙。詔書上"鄄城王"三個朱砂大字刺得他眼楮生疼,而更讓他心緒不寧的,是三日前在洛水之畔遇見的那個身影。
那日他率僕從東歸封地,途經洛水。暮色中,河面泛起細碎金鱗,忽然一陣清風拂過,蘆葦叢中傳來環佩叮咚。他抬眼望去,只見一位女子立于淺灘,素紗廣袖隨風翻卷,烏發間點綴的珍珠步搖在夕陽下流光溢彩。她彎腰撿拾河貝的模樣,恰似《詩經》中走出的窈窕淑女。
"公子可是迷路了?"女子的聲音如黃鶯出谷,驚得曹植心頭一顫。待她抬起臉,月光正好落在那雙翦水秋瞳上,眼尾一抹胭脂紅似醉非醉,櫻唇微啟時竟露出顆俏皮的虎牙。曹植呆立半晌,才訥訥道︰"在下......在下乃曹植。"
女子掩唇輕笑,腕間玉鐲相撞發出清響︰"原來是曹子建,久仰大名。"她自稱甄宓,是洛水畔的漁家女。曹植望著她裙擺沾著的水草,鬼使神差地解下外袍為她披上︰"夜深露重,莫要著涼。"
此後三日,曹植推說身體不適,每日都到洛水赴約。甄宓教他辨認河蚌,他則為她吟誦新寫的詩篇。有次她不小心踩滑跌入他懷中,發絲掃過他鼻尖,帶著清甜的荷香。曹植心跳如擂鼓,卻見她狡黠一笑︰"曹公子的詩里總說"願為西南風",可這風......"她突然湊近,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耳畔,"能吹進人心底嗎?"
第五日清晨,曹植接到詔書,不得不啟程。臨行前,他將隨身玉佩塞給甄宓︰"待我安定下來,定來娶你。"甄宓攥著玉佩,眼眶泛紅︰"子建,莫要忘了洛水之約。"
鄄城王府的日子枯燥乏味。曹植常常對著洛水方向出神,案頭堆滿未寄出的信箋。直到某日,家僕神色慌張地送來密報——洛陽傳來消息,兄長曹丕的寵妃甄氏暴斃,死因成謎。
曹植握著密報的手劇烈顫抖,甄氏......甄宓......兩個名字在腦海中重疊。他連夜備馬,卻被王府侍衛攔住。月色下,他望著天空的孤星,想起甄宓說過的話︰"若有來世,我定要做那能掌握自己命運的風。"
黃初四年,曹植再次途經洛水。河面波光依舊,卻再不見那個采貝的身影。他在河畔徘徊至深夜,恍惚間看見月光中浮現出熟悉的面容。甄宓身著白衣,廣袖舒展如蝶,輕聲吟道︰"君若天上雲,儂似雲中鳥......"
曹植淚流滿面,揮筆寫下《感甄賦》。他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