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郢都的七月初七,蟬鳴都透著股躁意。
楚懷王捏著竹簡的手指發顫,案頭攤著巫祝新呈的卦辭。龜甲裂紋蜿蜒如河,映著窗外翻滾的火燒雲,倒像極了巫祝說的"天河之兆"。
"大王,該用膳了。"鄭袖的聲音裹著甜香從身後飄來。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紗衣,腕間玉鐲撞出清響,"听說膳房做了您最愛的酸梅湯。"
楚懷王沒回頭,筆尖在竹簡上重重頓出個墨點︰"去把景差叫來。"
景差是楚國最年輕的大夫,生得唇紅齒白,偏又滿腹經綸。他捧著一卷帛書匆匆趕來時,正撞見鄭袖冷著臉從殿門出來。
"大王召見,可是為了..."景差瞥見案上龜甲,話音戛然而止。
楚懷王起身踱步,衣袍掃過青銅編鐘︰"巫祝說,七月初七夜,牛郎織女渡河相會。你說,這天上的事兒,當真能應在人間?"
景差愣了愣。他當然知道大王的心思——這些日子,楚軍在邊境屢戰屢敗,連丟三城。民間早有流言,說楚王德行有虧,觸怒了上天。
"臣听聞..."景差展開帛書,"上古時每逢七月初七,先民便設祭壇,以五谷為祭,祈願風調雨順。或許大王可仿此禮,重塑民心。"
楚懷王停住腳步,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良久,他拍案道︰"好!就以七夕為名,大辦祭典!"
消息傳開,郢都炸開了鍋。
繡坊連夜趕制五色絲線,酒肆新釀了桂花蜜酒。最熱鬧的要數南市,貨郎們支起攤子,擺著鵲橋造型的糖人、繡著牛郎織女的香囊。
屈家小女兒阿蘅踮著腳買香囊,卻被人撞了個趔趄。抬頭一看,是個青衫少年,懷里還抱著捆竹簡。
"對不住對不住!"少年慌忙道歉,發間木簪晃得人眼暈,"我急著去送文書..."
阿蘅噗嗤笑了︰"看你這書呆子樣,該不會是去王宮?"她晃了晃手里的香囊,"不如順路帶我一程?我阿爹在太卜署當差。"
兩人邊走邊聊,才知道少年叫子墨,是景差大夫的書童。說起即將到來的七夕祭典,子墨眼楮發亮︰"听說大王要在章華台擺百桌流水席,還要放孔明燈!"
阿蘅摸了摸鬢邊的野花︰"我娘說,這天夜里在葡萄架下能听見牛郎織女說話呢。"
子墨撓撓頭︰"真的假的?我只讀過《詩經》里的《大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