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虞的怒罵聲被隔絕在竹門之後，只剩下細微的、不甘的嗚咽在空曠的屋內回蕩。
“放我下來……嗚嗚嗚，混蛋，混蛋，混蛋……”
“你、你都已經做、做了那事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混蛋……”
屋外似乎早已沒了動靜，顧雲顯然早已離去。
深深的無力感和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貴為吞天魔教堂主，何曾受過這等折辱？
向來只有她將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何時竟淪落至此？
“走了最好，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就算你永生永世將我囚禁，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紅虞死鴨子嘴硬，打算破罐子破摔。
反正也不是她想要拒絕顧雲，隨著修為的不斷提高，她其實隱隱之中有所察覺，魔教教主對于整個魔教中人似乎並不是那般的無私，為了掌控這樣一個不安定的社會集團，他定然采取了什麼不一般的手段。
只是紅虞現在還不知道，如今聖人境的她在魔教教主的面前也不過是一個螻蟻罷了，在有足夠底氣之前，紅虞絕不會輕舉妄動。
現在被顧雲以強硬手段撬開了嘴，但是她現在也不願意屈服。
念及之前發生的一切，她的呼吸變得愈發急促，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初嘗風雨的她再也無法像之前那般冷靜。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現在就是那樣的狀態，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剛剛好像觸及到了真正的雲端，而今卻又一下子重新跌回谷底。
“不、不行，我是紅虞、我是魔教堂主，我和顧家有血海深仇，我怎麼能因為那個混蛋的……”
“紅虞！你清醒一點！！！”
她的心中瘋狂怒吼著，可是腦海之中還是不受控制地閃過顧雲那張俊美卻帶著惡魔般笑意的臉，閃過他指尖冰冷的觸感，甚至……閃過他強吻自己時那霸道的氣息……
“滾開！給我滾開！”
她驚恐地試圖驅散這些畫面，卻發現它們如同跗骨之蛆，越是抗拒，反而越是清晰。
就在這時，竹屋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
一道嬌小的身影溜了進來，是去而復返的姜晴。
她好奇地打量著被懸在半空、狀態明顯不對的紅虞，歪了歪腦袋“壞女人，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哦？”
紅虞猛地回過神，看到是顧雲身邊的女人，羞恥感瞬間爆棚，厲聲道“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姜晴卻不怕她，反而蹦蹦跳跳地湊近了些，眨著大眼楮“雲哥哥說了，第四層我都可以隨便進出。”
“所以這里也不例外。”
她繞著紅虞走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掃過，端著香腮，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
紅虞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努力讓自己變得冷靜“是他派你來羞辱我的嗎？”
“我告訴你，絕無可能。”
“真是幼稚。”
“你說什麼？你個小屁孩說誰幼稚？！”
姜晴被她吼得一縮脖子，但隨即又鼓起腮幫子，叉著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就說你幼稚！雲哥哥那麼厲害，想讓你屈服有的是辦法，干嘛還要專門派我來羞辱你？”
“真是沒有自知之明，長得不美，想得挺美。”
“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你懂個屁。”
“那又怎麼樣？雲哥哥就喜歡這一卦的，你毛長齊了，成熟死了，哎呦呦。”
“我好像羨慕你呀——”
“被這麼吊著。”
姜晴一臉嫌棄的開口，有些幸災樂禍。
這個女人竟然敢對雲哥哥出手，她已經有取死之道，要不是雲哥哥一直都沒動手，她姜晴就可以代勞。
“你……”
“哼，像你這樣只懂得趨炎附勢，卑躬屈膝的女人，怎麼可能懂得我們聖教中人的崇高理想！”
“仙古顧家這等腐朽破敗的家族，草菅人命的丑惡存在，就應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他們憑什麼當三千道域的統治者？！”
“你放屁，雲哥哥從來沒有殺過任何無辜之人，他是大英雄。”
“呵呵，也就只有你這樣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會被他那人畜無害的青年面龐所欺騙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為仙古顧家的一員，他生下來就沾染了顧家的因果，承擔著顧家給他的機緣的同時，就應該背負那些血債！！”
“如今，三千道域各地的能人志士都在聚集起來，我們都是在顧家壓迫下走投無路的苦命人。”
“魔教，它就像是星星之火，終將燃遍整個三千道域！”
“……”
“呵，無話可說了吧？”
“我就知道像你這樣沒有自我的人，如何能夠理解我們的崇高理想？！”
紅虞揚著下巴，此時此刻，她雖然是階下囚，但是身上卻似乎有一種無端的自信，連姜晴都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這就是雲哥哥說的信仰的力量嗎？”
姜晴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嘆，雖然魔教教主的手段很骯髒，但是不得不說的的確確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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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雲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他對我、對嵐姑姑都很好！”
“是你這個壞女人心思骯髒，才會把別人也想得那麼壞！”
姜晴順著話茬說下來，卻讓紅虞更覺得自信了。
甚至她覺得自己能夠將姜晴一並策反，若能將她吸收進入魔教，使她從內部幫助自己對付顧雲。
那魔教的最終目標也就更加容易實現！
念及于此，紅虞發出一聲嗤笑“很好？”
“他對你好，無非就是你現在對他有用，又或者……僅僅是因為你這張還算能看的臉蛋和這具年輕的身體！”
“等他玩膩了，你就會像我一樣，甚至比我更慘！顧家的人，骨子里流的都是冰冷無情的血！”
“不可能，雲哥哥不會這麼做的，我殺了你這個妖言惑眾的女人！！”
姜晴怒了，她猛地抬手，一道並不算強橫的靈力匹練抽向紅虞。
啪！
靈力打在紅虞身上，並不疼痛，卻讓她懸空的身體晃動起來，足踝上的銀鈴發出陣陣清脆卻無助的響聲。
“呵呵，這就惱羞成怒了？看來我的話語對你來講很受用啊，將自己沉浸在虛假的美夢之中，有意思嗎？”
“小家伙，認清現實，這世界沒有那麼多的白馬王子！”
“萬事萬物，從一開始就寫清了價碼，你現在得到的，只不過是為透支未來而已……”
“不、不可能的。”
姜晴後退一步，忽覺一道堅實的身影將自己擋住。
她轉過身去，失聲道“姑姑！！”
“晴兒你別急，我來與她講。”
姜嵐的目光落在紅虞得身上，暗道這魔道妖人的手段果然了得，即便小晴兒有殿下提前幫助提點幾句，依舊被三言兩語動搖內心，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出手，說不定真讓其得逞。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原本是氣運女主命格的兩人自然容易被紅虞影響，但是又因為有顧雲的攪和、干涉，兩人的命格已經徹底發生改變，所以一波三折的最後，姜晴還是會堅定不移的選擇顧雲。
這是玄之又玄的命運，無任何人操縱，卻在冥冥之中引導一切。
“哼，小的說不過就又派個老的來嗎？”
“你們這些家伙真有意思，顧雲呢？干了壞事不敢承認，只能落荒而逃嗎？這就是你們選擇的少主，忠誠的對象？”
“當真可笑。”
紅虞冷笑一聲，只要不是面對顧雲，她身上的氣場都無比強大。
“紅小姐，我想你誤會了什麼，我們一直都沒有惡意。”
“哼，這位小姐，這麼可笑的話你自己相信嗎？”
“沒有惡意？如此，顧雲派你們來干什麼呢？為我疏導身心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這個孬種能有這麼好？”
紅虞的嘴巴比不上，叭叭叭個沒完，似乎這樣才能遮掩她內心的無助與不安。
任何人在經歷這種事情都不可能保持心境穩定，偏偏少年卻又狠心選擇拍拍屁股走人，紅虞的狀態再正常不過。
“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殿下，他不是孬種，是大英雄，是整個三千道域都無人能及的英雄。”
“哼，可笑。”
紅虞偏過頭去“顧家的人，還能是英雄？”
“魔教的人，就是什麼好人了嗎？！”
“你們為了修煉，殘殺了多少修士？”
“飲血術、敲骨術、吞魂術，哪一個不是你們魔道中人整出來的滅絕人性的手段？”
“這樣見不得光的老鼠還妄圖改變這個世界，我庚金仙宮第一個不同意！！”
姜晴再也忍不住，她不能接受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辱罵她的雲哥哥。
“力量的來源，是血腥的。”
“你只看見了我們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之舉，又何曾看到顧家那殘酷血腥的崛起之路！”
“顧家崛起于荒涼的太初時代，那時候人族還是三千道域之中最弱小的存在，隨時都會成為別的種族的口糧。”
“怎麼，你想要與之比較一番？”
“你們在較為和平的當代，對底層修士敲骨吸髓的手段有多麼高尚？”
“哼……強詞奪理，我不與你爭辯，那顧長歌殺人如麻，毀傷的小世界不計其數，死在他手中的人類沒有億萬，也有億億萬，是三千道域最大的劊子手，只要生在顧家，就有原罪，這輩子都洗不白。”
“哦？”
“那我說，顧家一直就是白的，你又該如何？”
“胡言亂語。”
“顧長歌殺人無數，殺禁區生靈更無數。”
“你可知，如果沒有顧長歌，每年禁區生靈會造成多少損失？”
“那、那也不是他濫殺無辜的理由。”
紅虞底氣有些不足“而且，顧家忝為仙古世家，竟然教導出顧雲這樣的紈褲子弟，這難道不是最大的禍害嗎？！”
“說夠了沒？”
姜嵐聞言，不僅未怒，反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憐憫，也帶著一絲嘲諷，“紅堂主，你口口聲聲說魔教洞察世間真相，說顧家蒙蔽世人，可你是否想過，或許被蒙蔽最深的，恰恰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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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虞眼神一厲“你什麼意思？”
“你說殿下是紈褲？”
“難道不是嗎？欺男霸女，強搶人妻，仗勢欺人，為禍一方！”
“任何一條罪名拎出來都是重罪，他卻還能逍遙自在，只不過是顧家的身份救了他而已。”
“很不幸，你所說的話語之中，沒有一條是真實的。”
“哼，我又如何分辨你是不是在騙我？”
“多說無益，我給你看一段影像，影像記錄的事情，就發生在不久前，庚金道域。”
姜嵐開口，她的手中出現一顆留影石。
很快，林辰率領艦隊入侵庚金道域的畫面出現在紅虞的眼中。
那日的庚金道域，生靈涂炭，萬般寂滅。
大帝喋血，眾生哀鳴。
世界陷入絕望之中，最後是顧雲的突然出現，宛若救世主一般輕易將林辰擊敗，拯救世界。
他還動用偉力，讓整個庚金道域重新回到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
“不、這不可能，這是假拍，你們休要誆騙我。”
“他顧雲何德何能，憑什麼鎮壓大帝都對付不了的敵人？”
“哼，我知曉顧家家大業大，想要為他們的少主造勢，只不過這麼拙劣的表演，未免太過了吧？”
“你們……”
“紅小姐，你應該能分辨出，里面的內容是否是真實的。”
“顧家的善舉不知這一項，為了維護人族疆土的穩定，他們做了很多。”
“至于殿下的實力……”
“你跟在殿下身邊，想必也會很清楚。”
“我呸，誰管他什麼實力啊。”
滴答。
場面一度陷入寂靜之中。
“咳……晴兒，我們走吧，讓紅虞小姐再想一會兒。”
姜嵐道。
兩女消失在小屋中。
紅虞“……”
“不是，你們放我下來啊，我下來也能想清楚的，喂！！”
……
“阿啾。”
“又是哪個娘子在想我了？”
顧雲撓了撓鼻子，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笑容，分明都已經雨露均沾了一遍啊。
難道是武靈？綠蘿？
還是紫衣、輕煙？
總不會是師尊寶寶吧~~~
“主人，你是不是把千年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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