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8點半,金勝見到了剛從魔都趕過來的王宇豪。
畢竟接了個‘大單’,總得配個助手。
否則顯不出重視。
整個小組里,現在每個人手里都一大堆事。
張琴跟盧晨都是能獨當一面的,見客戶、跑治安局、檢察署、去法院開庭,行程排的很滿。
施磊自帶‘社恐’屬性,每天幫著搞各種法律文書、核對卷宗,更走不開。
所以.....只有王宇豪相對而言比較閑。
至于蔣夢瑤這個大小姐,總不能讓她過來專門照顧‘奶茶’吧!
“金律.....”
“你怎麼過來的?”
“本來我爸說送我,但現在順風車那麼方便,何必自己費力。”
“那走吧!一起先吃個早飯。”
“好.....”
酒店2樓,兩人拿好食物,便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
王宇豪估計是真餓了。
一盤牛肉炒面、兩個雞蛋、一杯牛奶,很快就炫完了。
“金律,這次是什麼案子?”
“性質雖然還沒定,但有人死了。”
“........”
半個小時後,兩人從酒店出發。
小家伙昨晚就被張瀟瀟給抱走了,連帶它的口糧也拿走了,倒是不需要金勝操心。
..........
臨安一家三甲醫院。
住院部12樓,走廊最里面一間病房門口,坐著一個穿制服的蜀黍。
房內病床上,鄒敏臉色慘白、雙目無神的躺著。
她的一只手被銬著,另一只手正在打著掛瓶。
手臂上、腿上、好幾處都纏著繃帶。
額頭右側青紫、左臉貼著紗布,嘴角淤青、破裂。
病床周圍,此時站著三個人。
其中兩男的穿著便衣,女的穿著制服。
“小柳,把她床給搖一點上來。”
“好的,唐隊。”
隨著一聲令下,站在床腳的女警,立即就把病床上半部搖成了35度角。
順便還把‘執法記錄儀’打開,放置在了移動餐桌上。
等準備工作全都完成,領頭之人便開口道︰“鄒敏,我們是西湖區治安局,刑偵大隊的。”
“我叫唐啟平,旁邊是我的同事萬崢、柳曉麗。”
“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詢問。”
“听清楚了嗎?”
鄒敏神情木然的點了點頭。
唐啟平眉頭微皺了一下。
“鄒敏,我提醒你一點。”
“現在有人死了,事發地點又處在5星級酒店,因此造成的社會影響很大。”
“市局做出了指示,要盡快查明真相,嚴肅處理。”
“而你作為嫌疑人,一定要把事情的原委,仔仔細細的講清楚,否則.....會對你很不利。”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鄒敏閉上眼楮,聲音很沙啞的開口道︰“問吧!”
唐啟平見狀,對著一旁的萬崢點頭示意了一下,讓他做好記錄。
“你認識死者馮偉倫嗎?”
“認識”
“你跟他什麼關系?”
“他是我前男友。”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大二”
“什麼時候分手的?”
“畢業後沒多久。”
“分手原因是什麼?”
“出軌被我發現,我們吵了一架之後就分手了。”
“那之後有過聯系嗎?”
鄒敏點了點頭,眼淚從眼角滑落。
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有.....分手後,我來了復大這邊讀研究生。”
“他不知道從哪兒知道的消息,便跑過來糾纏我。”
“還跟我一個師哥打了起來。”
“他打不過.....受了點傷。”
“當時治安所考慮到我們都是學生,便給出一個方案、最好能調解。”
“師哥是幫我才跟他打起來的,所以我就去找了馮偉倫。”
“他不要錢,但希望能坐下來,把我們倆之間的事情,說清楚就行。”
“我沒辦法,只能答應。”
“可誰知道.....他竟然在水里面下藥。”
“我明明都已經很小心了,所有東西一口沒敢吃。”
“甚至喝水之前還特意確認過,瓶蓋沒有動過。”
說到這里,鄒敏的聲音變得哽咽了。
表情也顯得很痛苦。
現場三人全都互相對視了一眼,並沒有開口催促。
過了好一會兒,鄒敏睜開了通紅的雙眼,繼續說道︰“就在那天晚上,他把我給強j了。”
“甚至還拍了視頻威脅說.....如果我敢報警,他就把這個東西發到網上去。”
“讓全國人民都欣賞欣賞。”
“他大學的專業雖然是金融,但輔修計算機。”
“有這個能力。”
這個話一出,同為女性的柳曉麗,拳頭都握緊了。
嘴里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人渣’。
唐啟平瞟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那後來怎麼樣?”
這時候,一旁負責記錄的萬崢開口問道。
鄒敏呼出一口氣道︰“事已至此,我只當做被狗咬了一口。”
“當時我告訴他,從今以後,兩不相欠。”
“要是再敢來糾纏我,那我只能豁出去,跟他死磕到底。”
“我丟人沒事,但他一定會坐牢。”
“或許是被我的態度給嚇到了,從那之後,我們便沒有再聯系過。”
“直到3年前......”
唐啟平立即追問道︰“馮偉倫又聯系你了。”
隨著講述,鄒敏估計也想開了。
情緒變得平穩不少。
隨即點了點頭道︰“對.....”
“當時我完成了兩個大項目,替公司賺了不少錢,老板把我升職為投資總監。”
“有一次,我代表公司去姑甦參加一個項目的‘融資介紹會’。”
“沒想到....又一次踫到了他。”
“差不多過了一個月左右吧!他突然聯系我,想讓我把手里一個項目,勻出一些份額給他。”
“我當場就拒絕了,還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拉黑。”
“之後沒多久,我收到一個快遞,里面有幾張照片。”
“哼......又開始威脅我了。”
“這份東西,現在都還在我家的保險櫃里,你們可以去拿來看。”
唐啟平對著萬崢示意了一下,表示重點記錄。
“那之後呢?你怎麼處理的。”
鄒敏自嘲一笑道︰“能怎麼辦?”
“再次接到他電話,是收到照片的當天晚上。”
“我直接跟他攤開說。”
“已經確定的項目不可能更改,我也沒這個權限。”
“但以後如果能遇到好的,可以適當照顧一下。”
“要是還不滿意,那直接發吧!”
“我無所謂,大不了社死,但他就等著坐牢吧!”
“他最後想想,還是妥協了。”
“這三年來,我一共給了他5個項目。”
“前面三個比較穩,前景還不錯。”
“他也賺了不少獎金,還升職當了經理。”
唐啟平緊接著問道︰“那還有兩個呢?”
鄒敏無奈道︰“他買了房、買了豪車,胃口也變得越來越大。”
“除了不停催我要項目之外,還直接找我要錢,一開口就是100萬。”
“名義上說的是‘借’,可實際上就是敲詐勒索。”
“于是我便想著一勞永逸,提出了一個交易。”
“100萬沒問題,項目也可以給他。”
“但他需要把當初拍的視頻給我,不能留底。”
“馮偉倫當時在電話里,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我心里其實很明白.....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不過我也有應對的辦法。”
“三天後,我們約在魔都新天地酒店見面交易。”
“記得那天是2023年7月15號,星期六,上午10點半,1812房間。”
“我帶著100萬現金,還有3個人一起去的。”
“兩個保鏢,一個電腦專家。”
“馮偉倫是一個人過來的。”
“當時交易完畢後,電腦專家便把他名下所有賬號、設備全都檢查了一遍。”
“從他的登錄痕跡里,我們在雲盤中找到了兩個備份。”
“一個是用他自己名字租的,另一個在別人名下。”
“為了懲罰他的不誠信,我要求他當場簽署一份協議。”
“我會用100萬現金,以及接下來3個投資項目,作為買斷‘視頻’的費用。”
“他如果還有其它備份,或者敢再來威脅我,那我就會直接向蜀黍報案。”
“以‘強j’、‘敲詐勒索’的名義。”
“我也向他保證,只要他不先動手,這件事到此為止,永遠不會傳出去。”
“要是不簽的話,那本次交易作廢。”
“反正能找到的視頻,我都已經刪了,不虧。”
“馮偉倫只是考慮了兩分鐘,就簽字按了手印。”
“這份資料跟他交給我的視頻u盤,我放在了銀行保險箱里。”
“你們可以去拿回來看。”
對于鄒敏這個處理方式,現場幾人還是比較認可的。
特別是刑偵大隊的兩位蜀黍。
他們平時辦的案子中,遇到過不少類似的情況。
大多數女性一開始,都選擇了妥協。
無論是身體、還是財物,可謂是‘予取予求’。
最後實在不堪忍受,才釀成了悲劇。
你要說她們膽子小、見識淺、性格軟,其實不然。
心底的那份‘希望’,才是原罪。
希望不要曝光、希望只有這一次,以後便不再打擾......
唐啟平微微在心里嘆了口氣後,接著問道︰“既然你們都已經達成了協議。”
“那在前天案發的時候,馮偉倫為什麼還來找你?”
估計是把事情全都說出來了,鄒敏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仿佛回歸了那個談笑風生,精明的投資女總監。
一雙眼楮毫不畏懼,直視唐啟平道︰“我依照約定,分別在上一年10月中旬,以及今年3月份下旬,把兩個項目推給了馮偉倫。”
“但很遺憾,那兩個項目都暴雷了。”
“可以說血本無歸。”
“他也直接被掃地出門了。”
“甚至還因為收了對方公司的好處,在‘盡調’的時候,無視財務風險。”
“被索賠了一大筆錢。”
“房子、車子,剛交的空姐女朋友,全都沒了。”
“一個星期前,馮偉倫氣沖沖打電話給我,質問我是不是在坑他。”
“我很明確告訴他,不是。”
“項目是我推的不假,但要不要投、怎麼投、投多少,全都由他自己和公司決定。”
“關我什麼事。”
“其實這年頭,有什麼是絕對安全的呢?”
“往銀行存個定期,結果被客戶經理給挪用了,上法院打官司都沒用。”
“明星代言的理財產品,結果是‘龐氏’騙局,老板卷錢去了國外。”
“說買個房子吧!你怎麼就能確定開發商不會跑路、直接‘爛尾’了呢?”
“這樣例子還少嗎?”
“更別提我們‘金融投資’這一行了。”
“回報越高、風險越大。”
唐啟平沒管這些,立即追問道︰“所以.....馮偉倫懷疑是你給他做的局,才會去找你要個說法。”
“你們當時談不攏,便產生了爭執,從而演變成了扭打。”
“對嗎?”
鄒敏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道︰“不完全是。”
“前天交流會結束後,我和同事張瀟瀟一起回了房間。”
“點完外賣後,送來需要一段時間,她就先去自己房間洗澡換衣服。”
“差不多過了二十來分鐘吧!門鈴被按響了。”
“我以為是外賣到了,便直接開了門。”
“誰知道,門口站著的卻是馮偉倫。”
“他看到我之後,二話不說推了我一把,力道很大。”
“現場你們應該看到了,我撞到了衣帽櫃上。”
“外層的鏡子直接就碎掉了。”
“我的後背、後腦,當時簡直疼的不行。”
“小腿也被碎片給劃破了。”
“他把門給關上後,立即便揪著我的衣領開始質問。”
“為什麼要坑他。”
“我說︰你是不是瘋了,我根本就沒做過,是你自己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馮偉倫有點惱羞成怒了。”
“揚言道︰要麼拿出300萬作為補償,要麼就跟我一起死。”
“反正他什麼都沒有了。”
“另外還說,我的視頻還有一份,被他保留在了最初的手機上。”
“我看他滿臉猙獰的模樣,不像是唬人的。”
“于是......我為了能穩住他,便開始跟他討價還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