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野心下暗潮洶涌，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其實打從甦旭命人送菜的那一刻起，他就將對方的舉動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連甦旭打算用哪種毒藥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而甦陽那頭，更是配合地演了一出將計就計的戲碼，表面上中毒昏迷，實則根本屁事沒有。
可這並不妨礙甦旭這次栽個大跟頭——他送來的那些吃食，有毒沒毒，一查便知。更別提那個被當場拿住的小李子了，人證物證俱在，甦旭這次算是黃泥掉褲襠，怎麼也洗不清了。
本來若是單憑那塊玉佩，想徹底扳倒甦旭還頗有難度，畢竟這小子心思詭譎，總能找到脫身的法子。可現在倒好，他自己送上門來，親手把把柄遞到了自己手里，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蠢到家了！
山子野正沉浸在即將取得勝利的喜悅中，連帶著手指都不自覺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起來，仿佛已經看到了甦旭跪地求饒的狼狽模樣。
就在這時，甦旭卻像是完全不受影響一般，神色平靜地開口了“你們有何證據證明是孤下的毒？”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山子野的得意，他眯起眼楮，語氣不善地回道“小李子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再加上這些有毒的食物，人證物證俱在，太子殿下，你還想狡辯？”
甦旭聞言，卻只是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幾分嘲諷，幾分漫不經心“小李子？呵，他的一面之詞也能算數？至于這些食物……”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擺著的菜肴，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你們又如何確定它們一定有毒？孤也略通醫理，方才觀察過甦陽的癥狀，並不像是中毒之兆。況且，”
他微微俯身，湊近了些，鼻尖輕嗅，“這菜色氣味也都尋常得很，哪里像下了劇毒的樣子？”
山子野被他這番話氣得臉色鐵青，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怎麼可能？菜里明明……”
不等他把話說完，甦旭已經拿起筷子，夾起一筷子甦陽面前的菜肴，輕輕送入口中，細細咀嚼了幾下，又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他動作從容，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品嘗一道再普通不過的佳肴。
“如何？”甦旭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山子野，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孤吃了，不也安然無恙？”
甦旭放下筷子，指尖輕叩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垂眸盯著碗碟，面上瞧不出絲毫異樣，唯有袖口微微顫動，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實情緒——並非驚慌，而是某種難以言喻的焦躁。
“孤確實略通醫理，”甦旭的聲音平穩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甦陽的癥狀，倒更像是染了風寒。”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山子野臉上，“至于這菜，”他拿起酒杯，輕輕搖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蕩出漣漪，“氣味並無異常，味道也算得上鮮美。”
山子野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盯著甦旭。
他快步走到桌旁，親自拿起一雙筷子，夾起盤中菜肴，湊到鼻尖下仔細嗅聞。濃郁的菜香撲面而來，哪里有什麼毒藥的氣味？
“這……這怎麼可能？”山子野喃喃自語，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甦旭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山子野身旁，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明德公，孤知道你心中疑惑，不過，有些事情，眼見為實，耳听為虛啊。”
山子野渾身一震，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猛地抬頭，對上甦旭那雙深邃的眼眸，心中警鈴大作。難道……難道這一切都在甦旭的掌控之中？
甦旭直起身子，目光掃過堂中眾人，最終落在甦陽身上。甦陽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與先前無異。甦旭心中暗道這小子的演技倒是越發逼真了。
“既然山大人無法確定這菜中是否有毒，”甦旭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就請御醫來驗一驗吧。”
“來人，去請御醫！”
門外侍衛應聲而去，腳步聲漸行漸遠。
一時間，堂內氣氛凝滯，落針可聞。
山子野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他死死地盯著桌上的菜肴，心中翻江倒海。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親手安排的計劃，怎麼會出錯？那小李子分明說親眼看見甦旭將毒藥下在菜里，難道……
他猛地轉頭看向小李子，眼神中充滿了質問。
小李子被他看得心虛，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不敢抬頭。
甦旭見狀，心中冷笑。這小李子果然是個牆頭草，稍微嚇唬一下就成了軟腳蝦。
他走到小李子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冰冷“小李子，孤問你，是誰指使你願望本太子對甦陽公子下毒的？”
小李子渾身一顫，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貼到地面。他心中驚恐萬分，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卷入了這場權力斗爭的漩渦，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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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稟殿下，奴……奴才可能是听錯了，無人指使……”小李子聲音顫抖，斷斷續續地說著，卻始終不敢抬頭看甦旭一眼。
甦旭蹲下身，伸手捏住小李子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與自己對視。他眼神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你確定？”
小李子對上甦旭的目光，心中一凜，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他看見甦旭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那光芒讓他感到恐懼，讓他不敢再繼續撒謊。小李子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喉結上下滾動，目光閃爍不定。他瞥見山子野投來的警告眼神，心中愈發慌亂。
“奴……奴才……”小李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甦旭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小李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若是誣陷儲君，那可是株連九族的罪名。”
小李子渾身一顫，臉色慘白如紙。他偷偷瞄了一眼山子野，卻見山子野正死死地盯著他，眼神中充滿了警告和威脅。
他心中叫苦不迭，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奴才……奴才……”小李子嘴唇哆嗦著，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襟。他腦海中一片混亂，思緒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侍衛快步跑進來，單膝跪地，抱拳道“啟稟殿下，御醫到了！”
堂內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門口。
甦旭微微頷首，示意侍衛將御醫帶進來。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御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名年輕的學徒，提著藥箱，神色肅穆。
“參見殿下。”老御醫躬身行禮。
“免禮。”甦旭抬手示意，“御醫，麻煩你看看，這菜中是否有毒？”
“是。”老御醫領命，走到桌旁，開始仔細檢查菜肴。
山子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緊隨著老御醫的動作，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老御醫的結論能與他的預期一致。
老御醫先是聞了聞菜的氣味，又用銀針一一試過，最後甚至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每當他有所動作，堂內的氣氛便隨之緊張幾分。
甦旭站在一旁，神色平靜，目光卻銳利地注視著老御醫的一舉一動，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片刻之後，老御醫緩緩直起身子，眉頭微皺，似有些疑惑。他走到甦旭面前，拱手道“回稟殿下，老臣檢查過了，這菜中……並未發現有毒的跡象。”
此言一出，堂內一片嘩然。
山子野臉色大變，猛地看向小李子，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憤怒。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策劃的計劃，竟然會失敗！
小李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癱軟在地，渾身顫抖不止。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
甦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他走到老御醫面前，語氣淡然“御醫確定嗎？”
“老臣確定。”老御醫語氣肯定，“這菜中確實無毒。”
甦旭點點頭，轉身看向癱軟在地的小李子，語氣冰冷“小李子，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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