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人。”甦旭立于滿地狼藉之中,身後是北靜王尚未冷卻的尸身,身前是一群噤若寒蟬的朝臣。
他微微抬眼,目光掃過殿內每一張面孔,最終定格在臉色慘白的玄真道長與汗如雨下的歐陽杰身上。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如今,北靜王已死。”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那麼——”甦旭頓頓,目光銳利如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接下來,諸位打算如何處置這場未遂的宮變,或者說,該如何處置與北靜王沆瀣一氣,助紂為孽的某些人?”
此言一出,殿內氣氛驟變。
玄真道長聞言,喉結滾動,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死死盯著甦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你……你明明中了老道的蠱毒,為何……為何竟無半點虛弱之態?”
甦旭聞言,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我何時說過我自己解不了蠱毒?”
他負手而立,姿態從容,與方才殺伐果斷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早就與北靜王說過,我故意引你們出來,將我的身世親口道出,我也好正大光明的做皇子。”
他語氣一頓,目光掃過眾人,帶著幾分戲謔︰“可惜啊,你們不信。
反派死于話多,亙古不變的道理,你們偏要視而不見。”
玄真道長聞言,臉色愈發蒼白,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他心中駭然︰甦旭不僅對他的咒術免疫,甚至連北靜王的計劃也盡在掌握!
他知道自己今日難逃一死,心中驚恐萬分,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強撐著站直身體,試圖維持最後一絲尊嚴。
就在這時,歐陽杰也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
他深知自己武功遠不及甦旭,之前之所以敢背叛甦旭,全是依仗北靜王的計劃,篤定甦旭已中毒昏迷。
這三日,他每日都親自前去查看,親眼見到林黛玉憂心忡忡,林如海更是茶飯不思,兩人焦急的模樣絕非作偽。
正因如此,他才敢放心大膽地跟隨北靜王,背叛甦旭。
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甦旭的布局!
“甦旭你……你竟然連林大人,和自己的夫人也一起騙?”歐陽杰聲音顫抖,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
他想起之前自己知道的關于甦旭的傳聞,說他尊師重道,對林如海敬愛有加,又說他對妻子用情至深,寵溺無邊。
當初在月影教時,他便親眼目睹甦旭為救林如海,不惜以身犯險,故意被擒。
如今,為了蒙騙他和北靜王,他竟然連這兩位至親也一並利用!
思及此處,歐陽杰只覺得後背發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試圖與甦旭拉開距離。
大殿之中,空氣仿佛凝滯了,甦旭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心尖上。他身上那抹鮮紅的血漬,像是染了地獄的顏色,令人不寒而栗。
玄真道長嘴唇哆嗦,雙腿一軟,竟跪了下去︰
“甦公子,老道一時糊涂,受了北靜王那逆賊的蠱惑,才做下錯事。
今日之局,皆是老道無知愚昧,還請公子看在我多年隱居避世,從未真正為惡的份上,饒我一命啊!”
他的額頭幾乎貼在了冰冷的地磚上,磕得砰砰作響,姿態之卑微,與之前在北靜王面前趾高氣昂的模樣判若兩人。
甦旭卻連看他一眼都顯得多余,目光轉過淡淡瞟向歐陽杰。
歐陽杰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這幾日跟隨北靜王,一言一行未曾有半分敷衍,深知自己背叛得徹底,求情無用。
“甦公子,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歐陽杰後退了一步,手心里全是冷汗,話語磕磕絆絆地溢出口,
“北靜王那狗賊以我的族人威脅,我若不從,他便將我滿門滅盡。甦公子明鑒,一切都是情不得已啊!”
甦旭嘴角挑起一絲冷笑︰“情不得已?你們這些人,怎麼口口聲聲說自己無可奈何?我看,也不過是覺得押對寶便能飛黃騰達,背叛後還能毫發無損,才敢如此放肆罷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突然拔出長劍,幾乎未作思索,直接將長劍斜斜刺入歐陽杰的大腿。
鮮血頓時噴涌出來,染紅了歐陽杰的靴子和地板。他痛得直接跪倒在地,語氣轉為徹底的哀求︰“甦公子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我一條生路啊!”
甦旭微微俯身,伸手將劍拔出。鮮血從劍身上順著滴落,發出細微卻 人的聲響。
他斂下眼瞼,聲音低沉得令人膽寒︰“往日的情分?看來,你也知道往日我們是何關系,居然還敢在背後捅刀子。當初月影教的教規,你忘得倒是干淨。”
歐陽杰面如死灰,不敢再多辯解,只能不斷磕頭,額上的血痕漸漸和地上的血污交織在一起。
而一旁跪地的玄真道長大氣不敢喘,提心吊膽听著甦旭的話,心中一陣陣惶恐。
他心中此時已經無比後悔,明知北靜王志大才疏,又一向孤傲自負,還非要與他為伍,如今落得這步田地,簡直自作孽。
“甦公子,老道素來敬仰林大人,與甦公子毫無仇怨。若能饒我一命,老道願立誓再不涉世,只求能回山林安度殘生!”玄真道長見歐陽杰毫無希望,情急之下,連聲告饒。
甦旭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有沒有仇怨,對我來說重要嗎?”
玄真道長啞口無言,愣愣抬頭,卻見甦旭眉宇間隱現一抹冷意。他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卻像是撐住了整片天,威壓得他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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