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宮的露台沐浴在夕陽的金輝中,漢白玉欄桿被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冰瀾的冰刃與清瑤的碎星弓並排倚在欄桿上,冰藍色的刃身反射著晚霞,弓梢的星芒與天際的余暉交相輝映,像兩抹凝固的流光,靜靜訴說著沉星淵之戰的余韻。
地磚上的星紋在暮色中漸漸亮起,與冰刃、碎星弓的光芒形成呼應。
冰瀾的指尖劃過冰刃的弧度,那里還殘留著沉星淵地脈的寒氣,以及墨淵守淵之力的幽藍余溫。
“前哨傳來消息,幻霧澤的光藤屏障又向外延伸了三里。”
他的聲音被晚風吹得很輕,像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寧靜。
清瑤正憑欄遠眺,碎星弓的弓弦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她的目光越過層層雲海,落在西南方向 —— 那里是沉星淵的位置,此刻已被暮色染成深紫色,唯有一點微弱的綠光在雲層縫隙中若隱若現,像一顆倔強的星辰。
“靈汐的自然之力,比我們想象中更頑強。”
她的指尖拂過弓梢的星紋,那里還留著與光藤屏障共鳴的震顫。
冰刃與碎星弓的影子在地磚上被拉得很長,交錯的光影像一道無形的橋,連接著露台與遙遠的沉星淵。
遠處的鐘鼓樓傳來暮鼓的聲響,咚 —— 咚 —— 的余韻在紫微宮的回廊間回蕩,與露台上的呼吸聲、風聲交織成緩慢的節奏,仿佛時間在這里也放慢了腳步。
就在暮鼓的最後一聲余韻消散時,一陣風從沉星淵的方向吹來。
風里帶著鈴蘭草的清香,還有一種濕潤的泥土氣息,與紫微宮的龍涎香截然不同。
冰瀾的冰刃突然輕輕嗡鳴,刃身的冰紋泛起漣漪;清瑤的碎星弓也隨之震顫,星芒在弓弦上凝成細小的光點 —— 她們同時捕捉到了風中的異常。
那是一段若有若無的歌聲。
歌聲很輕,像山澗的溪流拂過青石,又像初春的嫩芽頂破凍土,帶著自然萬物甦醒的純淨。
歌詞模糊不清,更像是無詞的哼唱,每個音符都纏繞著淡淡的綠光,順著風的軌跡,越過雲海,穿過紫微宮的玉階,最終落在露台的欄桿上。
冰瀾與清瑤同時屏住呼吸,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沉星淵的方向。
暮色中的那點綠光此刻變得明亮起來,歌聲也隨之清晰了幾分 —— 是靈汐的聲音,那個總愛穿著綠裙、發間別著鈴蘭草的少女,正用她獨有的軟糯語調,哼唱著沉星淵的古老歌謠。
“她在唱歌。”
清瑤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溫柔,指尖的星芒與歌聲的節奏產生共鳴,在空氣中畫出跳動的音符。
“是《守澤謠》,當年靈汐母親教她的那首。”
冰瀾的冰刃在此時折射出奇異的光,將歌聲中的綠光分解成七彩的光斑,落在地磚的星紋上。
光斑隨著歌聲流動,竟在地面上拼出沉星淵的輪廓︰地脈核心的翠綠晶石在中央旋轉,墨淵的玄鐵劍插在晶石旁,劍身上的守淵符文與自然綠紋交織成網,而無數綠色的光點正圍繞著他們飛舞,像靈汐的身影在不斷穿梭。
“是自然之心的力量在傳遞影像。”
冰瀾的冰瞳中映著地面的光斑,眼眶微微發熱。
“她想讓我們看到沉星淵現在的樣子。”
歌聲漸漸轉入高亢,像沖破雲層的陽光。
地面光斑中的守澤花種子突然破土而出,嫩綠的芽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最終綻放出潔白的花朵。
墨淵的身影在花旁蹲下,玄鐵劍的劍柄被他輕輕握在掌心,側臉的輪廓在綠光中顯得格外柔和 —— 他在跟著歌聲的節奏,輕輕撫摸著花瓣。
清瑤的碎星弓突然射出一道星芒,星芒沒有飛向天空,而是落在地面的光斑中,化作一只光蝶,圍繞著守澤花飛舞。
歌聲在此時停頓了一瞬,仿佛靈汐在那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隨後又繼續響起,調子里多了幾分歡快的跳躍。
“她知道我們在听。” 清瑤的聲音帶著笑意,眼角卻泛起濕潤。
“這歌聲... 是自然之心與沉星淵地脈共鳴產生的,只有守護過沉星淵的人才能听見。”
冰瀾的冰刃在欄桿上輕輕敲擊,冰藍色的音符隨著他的動作融入歌聲。
他想起墨淵留在沉星淵的背影,想起玄鐵劍與地脈核心咬合的堅定,想起那個左眼曾泛著幽藍的少年,此刻正守著一朵花、一段歌,在遙遠的深淵中踐行著承諾。
歌聲在此時漸漸轉低,像潮水緩緩退去。
地面的光斑開始模糊,守澤花的影像漸漸淡去,只剩下墨淵的玄鐵劍還在綠光中閃爍。
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風中時,沉星淵方向的綠光也恢復了之前的微弱,仿佛一切只是幻覺。
露台上恢復了寧靜,只有風還在輕輕吹拂,帶著殘留的鈴蘭香氣。
冰瀾與清瑤久久沒有說話,目光依舊停留在沉星淵的方向,仿佛還能听到那余韻悠長的歌聲。
“明年花開的時候。” 冰瀾突然開口,冰刃在他掌心輕輕轉動。
“我們去沉星淵看看吧。”
清瑤的碎星弓在此時與冰刃輕輕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像一個約定的回應。“好啊。”
她的聲音帶著期待,“帶上紫微宮的靈泉,還有天樞將軍說的雷紋營養液,看看那株守澤花,是不是真的能開得像靈汐說的那麼美。”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紫微宮的宮燈一盞盞亮起,暖黃色的光芒與冰刃、碎星弓的冷光交織,在露台上投下溫馨的光影。
冰瀾將冰刃收入鞘中,清瑤也背起了碎星弓,兩人並肩走下露台的石階,腳步聲在回廊間回蕩,與遠處傳來的夜露滴落聲融為一體。
他們知道,混沌的威脅尚未完全消除,守護的道路還很漫長。
但此刻,那來自沉星淵的歌聲,像一顆種子,在他們心中種下了新的希望。
只要那歌聲還在,只要沉星淵的綠光還在閃爍,只要守澤花還在等待綻放,他們就會一直守護下去,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守護那個關于花開的約定。
夜色漸深,紫微宮的露台空無一人,只有欄桿上還殘留著冰刃與碎星弓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