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尊的笑聲在雲層中炸開，像千萬把生銹的玄鐵劍相互摩擦，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鋸齒般的質感，刮得人耳膜生疼。
紫微宮的護罩在這笑聲中泛起漣漪，金光被震得簌簌發抖，那些剛被冰瀾凍結的孔洞邊緣，竟滲出細密的暗紫色水珠，落地時將玉磚腐蝕出蜂窩狀的小坑。
“小友倒是清楚。”
玄溟尊的兜帽微微晃動，像是在打量露台上的三人。
他抬起那只覆蓋著玄鐵鱗片的手，指尖的墨色液體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暗紫色雲層隨之一陣翻涌，如同一幅被緩緩展開的畫卷。
畫卷中央，漆黑的深淵在雲層中顯現 —— 那便是沉星淵，淵底不見底，只有無數條暗褐色的鎖鏈從虛空中垂下，鎖鏈上布滿青銅色的符文，符文閃爍的頻率與玄溟尊脖頸的鱗片完全同步。
冰瀾的冰瞳驟然緊縮，握著冰刃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他看清了鎖鏈纏繞的東西 —— 那是一顆懸浮在深淵中央的核心，通體暗紫，表面布滿褶皺，每道褶皺里都嵌著細小的晶體，晶體中流淌著幽藍的光，像無數雙凝固的眼楮。
這顆核心比之前被淨化的混沌心髒大了百倍不止，直徑足有十丈，鎖鏈深深嵌入它的表層，每次搏動都讓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鎖鏈上的符文便會亮起，將溢出的暗紫色氣流強行壓回核心內部。
“那里的混沌本源，足夠重塑三界。”
玄溟尊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仿佛在談論一件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他指尖輕彈，雲層中的幻象突然拉近，露出核心表面那些晶體的細節 —— 晶體里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封存著無數破碎的世界倒影︰
有的是被混沌吞噬的仙山，有的是化作焦土的凡界城池，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在晶體中掙扎，他們的面容與天界的某些仙官、凡間的某些生靈驚人地相似。
清瑤的碎星弓突然發出悲鳴，弓弦上的星芒劇烈跳動，仿佛要掙脫她的掌控。
“你把被吞噬的世界都封存在里面？”
她的剜時之眼穿透幻象，看到核心最深處，有一團比星辰燈更亮的金光在微弱閃爍。
“那是... 天帝的殘魂？”
這個發現讓她的聲音都在發顫 —— 傳說中封印玄溟尊時，天帝燃燒了自己的神魂加固封印，原來並非完全消散。
玄溟尊的笑聲更響了，雲層中的鎖鏈突然劇烈晃動，其中一條鎖鏈崩出火星，在核心表面劃出一道深痕，暗紫色的汁液噴涌而出，幻象中頓時響起無數淒厲的哀嚎。
“不愧是擁有剜時之眼的丫頭。” 他的豎瞳在兜帽下亮了三分。
“那點殘魂是我特意留下的‘調料’，等我徹底吸收混沌本源，就能用它的力量，讓三界回到最‘純粹’的混沌狀態 —— 沒有仙凡之別，沒有生死界限，多完美。”
墨淵的玄鐵劍突然刺入護罩的孔洞，劍身上的符文與幻象中的鎖鏈產生共鳴，他的左眼再次泛起幽藍︰“你所謂的重塑，不過是毀滅！”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銀發被氣流掀起，露出脖頸處更多淡紫色的鱗片。
“沉星淵的鎖鏈封印著的，是上古大戰中無數生靈的怨念，你吸收它們，只會變成更可怕的怪物！”
冰瀾的冰刃在此時劃出冰弧，冰藍色的靈力注入幻象，試圖凍結那些晃動的鎖鏈。
但靈力剛接觸到幻象邊緣，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回，冰刃上甚至凝結出細小的暗紫色冰晶。
“這些鎖鏈不僅封印核心，還在抽取地脈靈力滋養它。”
冰瀾的冰瞳掃過幻象中深淵底部，那里隱約能看到無數根須狀的東西，正順著鎖鏈向上攀爬。
“你用三界怨念撬開第一道封印，再用地脈靈力讓核心甦醒，好手段。”
幻象中的核心突然劇烈搏動，表面的晶體紛紛亮起，那些封存的世界倒影開始重疊、扭曲，最終化作一張張痛苦的臉，朝著露台上的三人嘶吼。
玄溟尊的聲音帶著一絲愉悅︰“冰小子說得沒錯。”
他抬手一揮，幻象中的沉星淵突然旋轉起來，核心周圍的暗紫色氣流形成漩渦。
“再過三個月，等地脈靈力滋養到極致，第七道鎖鏈就會自動崩裂，到時候...”
“到時候你也別想踏出沉星淵半步。”
清瑤的碎星弓射出一道星芒，精準擊碎幻象中核心表面的一塊晶體。
晶體破碎的瞬間，幻象中傳來天帝殘魂微弱的龍吟，核心的搏動明顯滯澀了一瞬。
“只要我們找到剩下的六把封印鑰匙，就能重新加固封印。”
她的星芒在幻象中炸開，金光暫時驅散了部分暗紫色氣流。
“墨淵說你拿到了三把鑰匙，剩下的...”
“剩下的在靈汐手里。”
玄溟尊打斷她的話，幻象中的鎖鏈突然指向沉星淵邊緣的一株巨樹，巨樹下隱約能看到一個綠色的身影。
“那丫頭的自然之力能暫時安撫混沌本源，也只有她能拔出最後一把鑰匙。”
他的豎瞳轉向墨淵，“我的好兒子，你說她會不會心甘情願把鑰匙給你？畢竟...”
墨淵的玄鐵劍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劍身上的符文將幻象撕開一道裂口︰“閉嘴！”
他的左眼流下血淚，那些血淚滴落在護罩上，竟讓暗紫色的孔洞暫時收縮。
“靈汐不會被你蠱惑，沉星淵的守護者從來...”
“從來都在重復愚蠢的犧牲。” 玄溟尊的聲音冷了下來，雲層中的幻象開始模糊。
“三個月後的月圓之夜，我在沉星淵等你們。”
他的手緩緩收回，玄鐵鱗片在星輝下閃過最後一道寒光，“到時候，要麼看著我重塑三界，要麼...”
“要麼讓你永遠留在深淵里。”
冰瀾的冰刃直指雲層，冰藍色的靈力在護罩上凝成巨大的冰符。
“我們會找到所有鑰匙，用你的血，重新封印沉星淵。”
玄溟尊的笑聲最後一次響起，帶著不屑與傲慢，暗紫色雲層漸漸消散，只留下空中懸浮的幻象在緩慢褪色。
幻象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冰瀾看清了核心最深處的金光 —— 那里面不僅有天帝的殘魂，還有無數個微小的光點，像是被保護起來的希望火種。
露台上的三人久久沒有說話，護罩上的孔洞還在緩慢滲出暗紫色氣流，但冰瀾的冰符和墨淵的玄鐵劍已將其牢牢壓制。
清瑤收起碎星弓，指尖殘留的星芒還在微微發燙︰“他故意展示沉星淵的幻象，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冰瀾的冰刃在掌心旋轉，冰藍色的靈力清理著護罩上的暗紫色痕跡︰
“也是在給我們下戰書。”
他看向墨淵，冰瞳中的寒意淡了幾分。
“靈汐是誰？她的自然之力真能對抗混沌本源？”
墨淵的玄鐵劍插在護罩旁，銀發遮住了左眼的幽藍︰“她是沉星淵土生土長的守護者，能與地脈溝通。”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也是我...”
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詞句，“是我在沉星淵守護封印時，唯一的朋友。”
紫微宮的鐘聲在此時響起，晨光穿透雲層，照在三人身上，卻驅不散心頭的陰霾。
冰瀾望著沉星淵所在的方向，冰瞳中閃過一絲決然︰“三個月，足夠我們找到所有鑰匙了。”
他的冰刃與清瑤的碎星弓輕輕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管玄溟尊有什麼陰謀，這次我們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墨淵的玄鐵劍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劍身上的符文與冰刃、星弓的光芒產生微妙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