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瀾在古墓的殘垣斷壁間跌跌撞撞地前行,頭頂穹頂不斷墜落的碎石裹挾著時空碎屑,每一塊擦過他皮膚都留下灼燒般的傷痕。
黑潮的嘶吼聲如同千萬怨靈在啃噬耳膜,古墓牆壁上的符文已黯淡得只剩最後一絲幽光,隨時可能熄滅。
他的逆命龍力在體內紊亂奔涌,時蝕魚卵殘余的力量與七情之力激烈沖突,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成詭異的萬花筒。
轉過一道布滿青苔的回廊時,冰瀾突然被什麼絆住了腳步。
低頭看去,一截斷裂的石柱橫在血泊中,血漬早已干涸成紫黑色,卻在幽暗中泛著詭異的磷火。
順著血跡蔓延的方向,他瞳孔猛地收縮 —— 石壁上赫然刻著八個歪斜的血字︰
“因果可逆,天命當斬”。
那字跡幼稚中帶著狠勁,每個筆畫都深深嵌入石面,仿佛書寫者用盡了全身力氣,而末尾還拖著長長的指痕,像是寫完後重重抹過。
“阿念...” 冰瀾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認不出來。
他踉蹌著撲到石壁前,指尖撫過那些血字,仿佛還能感受到殘留的溫度。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漁村篝火旁,阿念舉著烤焦的魚干,眼楮亮晶晶地問他 “大哥哥為什麼總皺著眉”;
鏡面荒原上,孩童揮舞著布偶沖進戰場,金色發絲在風中揚起的弧度;
還有在因果蛛巢看到的三條命運殘影,癲狂、雷孽、囚禁的模樣,每一幕都刺痛著他的心髒。
黑潮的沖擊突然加劇,整座古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冰瀾的雷紋在劇痛中亮起,他這才發現血字周圍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咒文,像是某種古老的封印。
當他將逆命龍力注入指尖觸踫封印時,石壁轟然翻轉,露出隱藏的密室。
密室中懸浮著七座水晶棺槨,每座棺槨里都沉睡著一個與阿念相似的孩童,他們的服飾、神態各不相同,卻都戴著同樣的布偶掛墜。
“這是... 不同時間線的阿念?” 冰瀾的聲音在顫抖。
他走向最近的棺槨,里面的孩子面容蒼白,布偶胸口卻染著刺目的紅。
棺槨底部刻著一行小字︰“瑤光墟情劫試煉第七日,執念成狂”。
記憶瞬間與之前看到的畫面重疊,冰瀾仿佛又看見那個渾身浴血、用布偶碎片自殘的身影。
更令他心驚的是,每座棺槨上方都垂落著蛛絲狀的鎖鏈,鎖鏈盡頭沒入黑暗,隱約連接著光陰塔的方向。
“原來從一開始,你們就把他當成棋子!”
冰瀾的怒吼震得水晶棺槨嗡嗡作響。
逆命龍力與七情之力在此刻徹底交融,形成金色的火焰順著鎖鏈燃燒。
然而,就在火焰觸及黑暗的瞬間,整個密室開始逆向旋轉,時間法則在強大的阻力下瘋狂扭曲。
冰瀾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拉扯成無數碎片,而在時空亂流中,竟浮現出阿念模糊的身影。
“大哥哥... 別管我...”
孩童的聲音混著時空的雜音,帶著超越年齡的滄桑。
“這是我選的路... 因果的死結,只有用我的命才能解開...”
阿念的身影越來越淡,手中卻拋出一塊閃爍的碎片。
冰瀾本能地接住,發現是半塊刻著 “逆” 字的玉牌,與他體內的逆命龍力產生強烈共鳴。
黑潮的轟鳴突然變成尖銳的嘯叫,古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冰瀾將玉牌緊緊攥在掌心,逆命龍力順著血字的咒文瘋狂運轉。
當 “因果可逆,天命當斬” 八個字全部被金色光芒籠罩時,他終于明白 —— 阿念不僅知曉自己的命運,更在各個時間線留下線索,指引著破局的方向。
而此刻歸墟神陵下涌動的終焉黑潮,或許正是改寫天命的關鍵契機。
“等著我,阿念。” 冰瀾將斬情劍刺入地面,紫金色的光芒以他為中心炸開。
歸墟神陵的古墓在黑潮沖擊下發出垂死的呻吟,冰瀾周身的雷紋被時空亂流撕扯得幾近消散。
他望著掌心阿念留下的半塊玉牌,其上 "逆" 字正與體內龍力共鳴,激蕩出一圈圈金色漣漪。
那些漣漪觸及石壁上 "因果可逆,天命當斬" 的血字時,竟如同活物般鑽入石縫,在幽暗中勾勒出上古禁術的陣圖輪廓。
"原來如此..." 冰瀾的目光落在自己石化的左臂上。
青灰色的紋路已蔓延至肩膀,冰冷的觸感正一寸寸蠶食生機。
他想起斷錨者曾說過的話︰"剜時之眼需以與時空本源共鳴之物為引,代價是獻祭最珍視的力量。"
此刻古墓震顫愈發劇烈,七座水晶棺槨中的阿念殘影同時睜開雙眼,布偶掛墜上的金線在虛空中交織成網,指向光陰塔的方向。
冰瀾深吸一口氣,逆命龍力在經脈中逆向運轉。
石化的手臂突然發出琉璃碎裂般的脆響,青灰色的石膚下透出紫金色光芒。
當他揮劍斬斷左臂的剎那,整個神陵都響起悲愴的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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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肢化作萬千光塵,在空中凝聚成一枚懸浮的豎瞳,瞳孔深處流轉著七情六欲的光芒,正是失傳已久的「剜時之眼」。
時空在豎瞳睜開的瞬間扭曲成漩渦,冰瀾的意識被強行拽入光陰長河的暗流。
他看到了三個不同卻又重疊的畫面︰
瑤光墟的情劫大陣中,癲狂的阿念正將布滿倒刺的鎖鏈纏上自己脖頸,每一道勒痕都滲出金色血液;
雷殛海的漩渦深處,化身為雷孽的阿念張開布滿獠牙的巨口,吞下了光陰塔主擲出的時序權杖;
而在時之牢獄,真正的阿念正蜷縮在寂滅晶石堆中,布偶上的金線與晶石光芒交織成陷阱。
"這孩子..." 冰瀾的喉間泛起血腥味。
他終于明白阿念為何主動墜入三條命運分支 —— 瑤光墟的癲狂是為了吸引注意,雷殛海的雷孽是制造混亂,而時之牢獄才是真正的殺招。
寂滅晶石是上古時期用來封印魔神的禁忌之物,一旦觸發,連光陰塔主的液態身體都會被分解成時空粒子。
但阿念的計劃並非萬無一失。
冰瀾透過剜時之眼,清晰看到光陰塔主嘴角勾起的冷笑。
墮神的液態面孔在時空亂流中不斷重組,他的權杖尖端正凝聚出能吞噬一切的熵滅漩渦。
更可怕的是,時樞院的白發長老們出現在畫面邊緣,他們手中的時之沙漏開始逆向旋轉,顯然準備在阿念觸發陷阱時,將所有人一同埋葬在時空裂縫中。
"不能讓他獨自赴死!" 冰瀾的怒吼震得剜時之眼光芒暴漲。
他強行抽回意識,卻發現現實中的黑潮已涌入密室。
七座水晶棺槨在黑潮中轟然炸裂,阿念的殘影化作流光沒入他的體內。
逆命龍力與剜時之眼的力量產生共鳴,在他眉心形成第三只閃爍著七色彩虹的眼楮。
此時,歸墟神陵的地面開始龜裂,露出深處散發著幽藍光芒的歸墟神印。
冰瀾知道,若要及時趕到時之牢獄,唯有借助神印的力量。
他踏著黑潮翻涌的浪尖,每一步都在時空亂流中留下金色腳印。
當他的指尖觸及神印的剎那,剜時之眼投射出阿念最後的記憶 —— 孩童在牢獄里對著虛空微笑,手中緊緊攥著半塊刻著 "斬" 字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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