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醫生,周小姐,我……”
吳醫生看到他們身後跟來一群學生,正張望著看他們,一時有些難以啟齒。
她該怎麼說?
說她離家出走,無家可歸,想麻煩他們收留一段時間;還是她再次當了逃兵,不能上前線去救死扶傷;或者她無處可去,沒有再相識的朋友?
話堵在喉間不知從何說起,茫然又無助的看著他們,默默的垂下眸低下頭,沒有言語。
看她這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周衛紅上前拉住她的手,往一旁領,眼神示意紀清博先把身後那幫學生帶走。
這麼多人看著,誰好意思說出心里話,人家從西南跑到這里,難不成真來找他們敘舊的?
領會到媳婦的意圖,紀清博轉而對身後這幫人一頓攆,“看啥看呀!這是我以前的同事,過來有事串串門,都別好奇了!該回家的回家,該吃飯的去吃。”
“紀老師,你是不是之前拋棄人家,現在追上門了?剛才我可看見衛紅沖你使眼色呢!”
“紀老師,腳踏兩只船可使不得,一不留神掉下去,最後雞飛蛋打,衛紅也不跟你過了。”
“對對!紀老師,你長得好也不能朝三暮四,人都追學校門口了,你騙誰呢!”
……
紀清博有口難辯,確實被外地女人找上門來,有損他名譽,但現在情況還不了解,他哪能先下定論呢!
不由的緩下口氣道︰“這真是我以前的同事,你們少編排我的小道消息。
衛紅要听見不跟我結婚了,全是你們害的,往後別找我幫你們補課。老子出力不討好,教了你們這群活祖宗,趕緊滾!”
“你心里有數就行,我們會監督你倆到成婚的。”
“就是!你要敢忘恩負義,小心我們貼你的大字報!”
“還貼我大字報?你個沒良心的小玩意,竟敢欺師滅祖?”紀清博作勢要沖上去收拾他們,卻被眾人一哄而笑躲過去。
學生嬉鬧著散去,紀清博也眼眸含笑的看著他們漸漸走遠。
等回過頭再看她倆時,周衛紅已經向他快步走來,跟他講了吳醫生的事。
“你說她是辭職後離家出走的?乖乖……那她家不得鬧翻天呀?果然悶聲不響的人永遠憋著一個大臭屁,跟你當初的胡鬧不相上下。”
紀清博摩挲著下巴,看著不遠處局促不安的女人。真要不管她似乎說不過去,好歹也是搭伴幾年工作的同事。
這人工作努力,待人真誠,倆人也沒什麼齟齬,雖說不算真摯好友吧,但起碼的工作照拂還是有的。
既然人投奔他們來了,哪能置之不理,也太不近人情了!
周衛紅被他羞惱的小臉一紅,嗔怪著腳踩了他一下,“你到底管不管呀?吳姐姐當初沒少照顧你呢!做人不能喪良心,小心被天打雷劈。”
“管管!誰說不管的,不沖她的臉面,也得沖媳婦你的小臉不是嗎?”紀清博寵溺的一把將她圈進腋下,捏了捏她的臉,又攜帶著她一同走過去。
吳醫生無措的站在原地,她早看見他們舉止親密。
尤其紀清博臉上肆意張揚的笑容,還有他身邊姑娘明媚幸福的俏臉,她感覺自己貌似找來的很不是時候。
特別當周衛紅仰著小臉看向他時,倆人滿滿的幸福感幾乎要溢出來,她情不自禁的也看了許久。
看見他們走來,吳醫生又立馬正了下神色,“紀醫生,我……我沒地方去,外地也沒什麼朋友。
原本想去找曼妮幫忙的,但她家沒人在,孩子告訴了我你的工作單位,只能先來看看。”
“找我也行,找她找我都一樣,妮妮比較忙,我最閑。這是我媳婦,也是妮妮的小姑子,你們之前在西南見過。”紀清博很自覺的牽起周衛紅的手。
吳醫生看了眼他們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林副營長介紹過,你們能幫我找份工作嗎?我想先安頓下來……”
她明白這個要求很勉強,現在工作有多難找她很清楚。
不說下鄉返城的知青還有不少待業在家,無處安置。就是人家有單位肯收人的,最多也是編外人員。
周衛紅戳了戳紀清博,示意他快同意,卻被他又緊緊的摟了摟。
“沒問題,吳醫生,你想繼續當醫生或者跟我一樣當個老師,還是想干些其他事?”
“真的?你能幫我安排這麼好的工作?”
她有些難以置信,不是開玩笑,她的能力自己清楚,跟紀清博的博學多識沒法比。
別看之前是個軍醫,全是她的臨床經驗豐富,但系統的醫學知識很是匱乏。
“當老師行嗎?我的文憑沒有你高,但我的部隊急救經驗豐富,這個可以勝任嗎?”
“教今年新生可以,他們只怕你教不來。”紀清博也沒謙虛,指了指身邊的媳婦。
現在大學四年學的全是真材實料的知識,每個畢業生除了缺乏實踐經驗,但理論能力相當豐富。
有時問他的一些疑難雜癥,他也得深思熟慮後才能回答出來。
“教最簡單的課就行,我也能有自己的時間取長補短。”
吳醫生確實有些不自信,她有幾斤幾兩心里門清,若不是依靠家里的關系,她哪能進醫院手把手的讓人教。
“行,你有住的地方嗎?”
紀清博懷疑她一下車後先來找的他們,這一路上難不成只手拎了一個小軍兜?
“沒……沒有,還沒來得及找。”
吳醫生羞愧的難以自持,實在太難堪了!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吧。”他轉頭按響停在路邊的一輛豪車,打開副駕門駛示意周衛紅先進去。
又一把接過吳醫生的兜子放進後備箱,開了後座門也讓她進去坐。
“我自己去找住的地方就好,不用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我倆也在外面住。”紀清博如同往常一樣嬉笑一瞬,換來周衛紅一記白眼。
她開解道︰“吳姐姐,別听他瞎說,你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不方便,我們不安頓好你也不安心。等你工作穩定了,一切好說。”
“衛紅,謝謝你們。”
吳醫生誠摯的道完謝後,很自覺的沒再開口。
她第一次坐這種車,之前全是軍用吉普車,原來大城市的生活能過的這麼愜意。
也不怪紀清博剛開始到西南時,整天愁眉苦臉的抱怨那邊條件差。
車子開到他們一直住宿的賓館樓下,等吳醫生下車後,看見裝潢又捏著口袋里的錢,略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