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後,林家人陸續回來,飯桌上看見周衛紅沒過來吃飯,不免有些好奇。
“曼妮,上樓去喊衛紅下來吃飯,都上榜了,也得放松一下,別老繃著!”
“不用去喊,讓她在樓上待著。別慣她臭毛病,還敢跟俺擺臉色,反了天了!”
一旁的紀母趕忙給林母使眼色,眼楮都眨累了,也沒勸住她上樓的腳步。
“親家,孩子大了,不能再這樣隨便罵她,不讓你兒媳去喊我去,考上大學是喜事,哪能不讓孩子吃飯呢。”
“誒誒……”
紀母還沒拉住她,人已經上樓了。
果然,沒多會兒功夫,林母又一個人走下樓,干巴巴的問周母︰“親家,你給孩子偷改志願了?我們怎麼不知道?誰帶你去的?”
“俺一個人去教育局改的,又沒過截止日期,能改!俺找人問過,只要在時間內都能改。”
“可孩子不願意呀!兩眼哭成泡了,怪可憐的。”
林母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不是自己親閨女,還是關乎孩子考學的事,她只能給參考意見,最終也決定不了什麼事。
“沒事兒,餓兩天就好了,等她自己想通了,緩過勁,誰也幫不了。”周母也有些擔心,但仍嘴硬的不想上樓喊人。
畢竟孩子的夢被自己掐滅了,一時緩不過來正常,真要不吵不鬧的才更嚇人,只怕最後悶聲不響的來個大的。
這樣又哭又鬧的反而最好,她還能安心點兒。
這餐飯吃的所有人如鯁在喉,草草結束了這頓伙食,收拾干淨各自回了屋。
床上,林曼妮倚在周衛國的懷里,听他說著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心下了然,但也更改不了。
“衛國,衛紅會不會做什麼極端的事?自殘啥的?能嗎?”
“以為都跟你一樣,為了拒下鄉拒結婚就割腕自殺,死里逃生才回過神,安安分分的又按原路走,她沒你傻。”
周衛國嬌寵的點了點媳婦的小鼻梁,這人當初為了拒他竟然敢走極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又答應了!
“我確實傻的很,不是後面也嫁了嗎?你別惱火行不行?一開始我也以為農村是能吃人的地界,沒想到也能過的那麼幸福。”
林曼妮嬌嗔的說著話,手也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做著小動作,媚眼如絲又垂眸不敢看他。
當初她說了原因,他們都不信,以為是自己傷心過度,口不擇言胡言亂語的,卻不知那些都是實話。
“我一個被父母嬌生慣養的人突然被告知要嫁到農村,還要嫁給一個不相熟的人,換做平常人一時也難以接受。自己不受次罪,也不會下定決心嫁給你。我死都不怕,還怕下鄉嫁人不成?”
“幸虧我沒讓你失望,你這麼烈的女人,真要嫁的不好,過的不如意,少不得又是尋死覓活的,真要那樣我也沒辦法給你哥哥交代。”
周衛國把人又往懷里摟了摟,薄唇不住口的親吻著媳婦的額頭,慶幸自己真心相待她,沒辜負戰友的信任和囑托。
“衛國,嫁給你很好,我很知足!即使不能回城也沒關系,我相信你也能在鄉下干出一番事業,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
“我有了你才會發光,還會發熱!妮妮,是你救了我,以前我只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跟個活死人一樣。”
摟著懷里的小嬌妻,周衛國滿足的喟嘆一聲,當初想都不敢想的日子,現在竟能過成現實。
這種有嬌妻有兒有女的生活真是他之前做夢里的日子。
“沒有我你也會娶其他人,你看媽這樣,起碼他會逼著你結婚。即使你不喜歡那個姑娘,你也會為了給媽盡孝善待她,也一樣會生兒育女。”
說這話時,林曼妮心里有些難受。
好似獨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人竊取一樣,不免有些氣惱,手上的力道也大了些,揪著周衛國的胸肌狠狠掐了幾把。
“哎呦……媳婦,你輕點兒,掐壞了沒得摸了。”
止住作亂的小手,周衛國放在唇邊吻了又吻,眼神真誠又確切的看著她。
“如果當初沒有你哥哥那封求救信,我也會把對你的喜歡深深埋在心底。可能不會守候一輩子,為了老人會妥協娶別人,但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不會像現在這樣跟她心心相系,最多是相敬如賓的過日子,無愛無求,只生一個孩子搭伴過生活的那種,可能連孩子也不會有。”
“我沒法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坦誠相待,肌膚相親,我怕自己會不舉,只能跟你才行!”
周衛國難耐的吻了又吻,順著鼻梁到鼻尖再到紅唇,盡情索取,毫無顧忌。
他感激上天把人送給他,像是能听見心聲一般,在他郁郁不得志時拼命拉了他一把,把心心念念的姑娘送過來,煥發了他重獲新生的動力。
林曼妮被他吻得嬌喘出聲,玉臂勾了又勾,壓了又壓,直至倆人水乳交融的重新結合到一起,似乎每天最快樂的事也只在這一刻。
即使沒有深入交流許久,但也能讓人心情舒暢,原來這事只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做,才能敞開心扉,真正接納對方。
這邊的房間里甜如蜜,周衛紅的房間里卻寂靜無聲,她在書桌旁看著自己奮斗幾個月的“功績”。
厚厚的演草紙比書本摞起來還高,鋼筆用壞兩支,連墨水都用空了一瓶,課本更是被翻的變舊許多,可這一切努力似乎全化為泡影。
憑什麼當娘的就能篡改她的志願?憑什麼不讓她試試深淺呢?憑什麼懷疑她的能力呢?
即使她今年考不上,她還能明年再考,明年不行還有後年!
她只想去京市看一眼,看一看曾經村小校園黑板報上的那個地方,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周衛紅越想越崩潰,把桌上所有的東西掃落到地上,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面笑了又笑。
她夢都碎了,還留在城里干嘛?她要走,不想再在這個地方了。
悄無聲息的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又翻找出以前積攢下來的零花錢。
幸虧哥嫂對她從不小氣,零零總總的票子加起來也有小二百,足夠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周衛紅打開院門,最後看了一眼院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剩下大狗小黑繞著門急的團團轉,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嚎叫幾下,只“嗚嗚”的發出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