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國剛比劃完，周春生直接拉停了牛車，不可思議的問他︰“啊……哥，你說你要去干啥？”
“騸了自己？為啥呀？以後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周衛國早料到他知道這事一定會很驚訝，干脆在家時沒打算告訴任何人，恐怕引起不必要的爭論。
此刻，他反而很淡定的點了下頭，漫不經心的比劃著，“不生了，你嫂子太累，兒多母苦！本來生一個玩玩挺好，一下來三個，夠數了。”
“俺舅媽知道嗎？她也同意你騸了自己？”
“我們夫妻間的事和老人有什麼關系？她又不跟我過一輩子，你嫂子能嫁給我，還給我生了三個孩子，這就夠了！太貪得無厭，老天都嫉妒。”
周衛國比劃完，仰面躺在牛車里，伸腳踢了一下牛屁股催它快走。
周春生也緩過神，幫忙趕著車，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規勸他。
“哥，俺听別人說男人一做絕育，容易憋不住尿，跟以前太監似的。咱好端端一個大男人，哪能干這樣的事。”
“是俺嫂子逼你做的嗎？為啥呀？俺听說衛生院里有種東西一戴上，想生孩子也生不出來，要不俺帶你去衛生院領那玩意兒試試？”
“反正俺不去做，玉霞肯定也不同意，俺們還打算多生幾個孩子頂門立戶呢！周家單傳你一個，現在俺嫂子生了兩兒子也不算多，不再多生幾個男孩，以後有啥事在村里吃虧，打架都打不贏！”
“喂！衛國哥，俺說那麼多你都听見了嗎？”
見人不說話，周春生推搡了他一下，不想讓周衛國去做這個手術。
周衛國笑著坐起身，拍了一下他肩頭，掐了掐周春生的臉頰，比劃著笑話他。
“年紀輕輕，懂得挺多，這事沒人逼我，你嫂子和你舅媽不知道，倆兒子我都嫌鬧騰，生那麼多干嘛？是怕自己死了沒人分家產嗎？有時兒多了不一定孝順，互相推諉的也不少，還不如只有一個兒子。”
“至于在村里受欺負，這看自己，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誰要敢動咱也得掂量一下，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周春生見他鐵了心，也沒再勸說他不做，反而到了醫院後，鞍前馬後的來回照顧。
男人的絕育手術做的比女人快，一些在手術室門口排隊等著做的女人一看見周衛國做完走出來，個個震驚的張著大嘴都能塞一只蛤蟆進去。
“這男人怕不是瘋了？來醫院做這玩意，也不怕以後直楞不起來，媳婦人跑了。”
“也許他就是不行才來做的，看著長的高高大大，哪知道不太行！”
“誰當他媳婦真是既受苦又享福，心疼她炕上不幸福，又羨慕她不用挨這一刀的苦。”
得虧周春生什麼也听不見，不然他少不得跟這幫女人急赤白臉的吵起來。
周衛國也沒理會這些八婆，帶著周春生找了一個僻靜位置等術後觀察。
周春生擔憂的上下打量他，忐忑不安的開口問︰“哥，感覺咋樣？能起來嗎？”
“起來干嘛？醫生讓我坐著歇會兒，檢查合格後才能走。”
周衛國朝他比劃完，裹緊大衣，靠在牆上閉目養神，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他也總算不用再心驚膽戰的辦事。
“俺是說你那玩意還管用嗎？別以後廢了不能用，俺嫂子跟你鬧離婚……”
後面的話周春生沒敢說出口，周衛國听得心里跟明鏡一樣，這會兒剛做完，他哪兒知道管不管用。
“等我好了試試再告訴你，先歇會兒！”
比劃完，周衛國沒再看他，自顧自的靠著暖氣眯著了。
他昨晚也累的不輕，想著做完手術得好久踫不了林曼妮，一下沒了顧忌，把剩下的東西全用完了，一個沒留。
周家的女人們窩在東屋里嘮閑嗑，周姑媽也趁著農閑沒事，忙里抽閑來張家看望周春生的第二個兒子。
自從上次周姑父鬧了一次後，再沒登過周家的大門，看樣子他們還是心里發怵周衛國。
既然人空口白牙都說了要斷親，鐵定不是跟他們鬧著玩，上趕著不是買賣。
除非真到迫不得已的時候，牛家人也不會再跟周家往來。
“姐，俺現在過得比以前好太多，你們別惦記俺了。”
周姑媽的身上確實比以往豐腴不少，臉頰上也有了肉，笑容也多了，看起來日子真過得很舒心。
“俺算是想通了，牛根生那白眼狼一輩子就這樣，窩窩囊囊的成不了氣候，與其靠他，不如俺自己直楞起來。現在俺心情好，樂意給他們個好臉；俺不高興，誰也別想好過！孩子俺不看了，飯俺不做了。一天只顧著吃喝，到處串門嘮閑話，可比以往快活不少。”
“你想透了最好，別為孩子勞心勞力一輩子，踫個沒良心的不值得！”周母懷里圈著一個娃，周姑媽抱著一個，周衛紅也摟著一個。
三個人誰也不搶，各有事干，林曼妮躲在西屋里寫寫畫畫。
家里孩子多，花銷也大了不少，雖說她剛收到了哥哥寄來的匯款單，整整三百塊錢，但她還是存進了林靖軒的存折里。
她總不能靠著哥哥的錢過一輩子，倘若以後娶了嫂子，因為錢的事鬧騰得兄嫂夫妻關系不合，那她真是個罪人！
趕著冬季農閑，有人看孩子，林曼妮也忙里偷閑多掙點錢，手有余糧，心底不慌！
周衛國在醫院里歇了兩個鐘頭，又被醫生檢查一遍沒問題後，才和周春生駕著牛車慢悠悠的往回走。
倆人剛拐過街角，還沒到周家大門口，正好踫見打算回家的周姑媽。
“娘！你咋過來了？”
周春生一臉欣喜的跳下牛車，著急忙慌的往周姑媽身邊跑。
這麼久沒見小兒子，瞬間，周姑媽眼窩里蓄滿淚花，哽咽著伸手牽住他，比劃著︰“俺來看看你的二小子，順道看一眼衛國家的三個孩子。”
“娘，在這兒住幾天，俺照顧你！”
周春生不想周姑媽這麼快回家，那麼久沒見面，剛看見又得分別，他真舍不得。
“是呀，秀蘭，在家住幾天，你回家也閑著，在這兒幫俺帶幾天孩子，別耽誤曼妮掙錢。”
周母也勸說著周姑媽，這話她在屋里說，出來還說，嘴皮子磨破皮，也不及周春生的一句話管用。
“姑，在這兒住幾天，你都幾年沒住過娘家了，晚上跟我娘睡，你姐倆好好嘮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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