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俺也舍不得蓋個青磚大瓦房，就蓋個跟你家這樣的就行了，俺不貪心。”
周姑父干脆否定了周衛國的猜想，他連三百都弄不到，又去哪兒弄三千呢？
“哦，我家這種的花不多，住著也舒服，你家想蓋也成。媳婦，你吃不完？”
“嗯，你吃了，別剩下。”
周衛國的手里塞了一小半林曼妮吃剩下的饅頭，看她低頭小口喝著雞湯啃著雞腿，他利落的幾口吃完了剩饅頭。
“男人別吃女人的剩飯，沒出息！”
在牛家，周姑父從來不吃周姑媽的剩飯，多的留著她下頓吃，少的倒了喂雞。
況且糧食都不夠吃，哪有剩飯給別人吃呢？
周衛國憨笑著點點頭，“姑父說的對，我確實沒出息，不然哪能靠媳婦養家呢？我要有條件也去林家當上門女婿，哪用苦哈哈的自己搭著命去上工。”
輕而易舉的把周姑父想開口借錢的話堵在嘴邊，他悻悻然的笑著，“你是咱兩家小輩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不是你俺家春生說不準還娶不上媳婦呢！”
“衛國吶！你也不忍心看牛家住的破破爛爛吧？俺家這次蓋新房，你打算幫襯著借給俺們多少錢？”
話終于說出口了，周姑父忐忑不安的心也揪了起來。
“姑父，你要跟我們借錢呀？”
周衛國看了眼林曼妮，不得不佩服她料事如神，早就猜到周姑父會開口。
“對呀，你們結婚這麼久，不會沒攢到錢吧？你媳婦不也上班嗎？怎麼可能會沒錢呢？”
周姑父看向林曼妮，想听听她會怎麼說，哪知人家頭都沒抬，只顧吃肉喝湯，一點兒不在乎這件事。
周衛國面露尷尬的呼嚕了一把臉，很真誠的把他家明面上的經濟情況大概跟周姑父說了一遍。
“姑父，我們小兩口也沒什麼錢，而且我們還得養孩子，這還一直靠我大舅哥幫襯。不然我們也得端著碗去你家要飯吃。”
周衛國說的泫然欲泣，還把他前幾天出的事跟周姑父說了一遍，裝作難過的問他︰“姑父，這次你來沒拿點兒東西嗎？只來借錢的？”
“啊？俺不知道你出事了，你說你咋那麼不小心呢！下次俺一定來看你！”
周姑父訕笑出聲，卻被林曼妮直接懟了回去，“姑父，下次衛國不會再出事了，你這麼大人，也不會說點兒好听話。”
“是是……看俺這張臭嘴！該打！”
周姑父輕輕打了自己嘴巴一下，隨後又把目光看向林曼妮。
“曼妮呀，衛國他沒錢，你有嗎？有的話，要不你先借給俺點兒，俺打借條，過期給你利息。”
周姑父知道上次林靖軒讓牛根生打借條上利息的事，那小錢真打了借條出于面子也得還錢。
這種大錢真要還不上，別人也不會多說啥，說不準還會羨慕他有本事，能借到這麼多錢。
自古以來欠錢的是爺，要錢的是孫子！
“跟我借？沒有，即使有我也不會借！”林曼妮故作驚訝的抬頭看向他。
“我的錢都是我哥哥給的賣命錢，哪能借出去？借給你，到時候真還不上，我都不好意思去催債，哪還要得到利息？”
“姑父，我是個外嫁過來的媳婦，又沒娘家撐腰，有錢我也得自己留著傍身。即使往外借，我也得要同價值的抵押物，不然打水漂了怎麼辦？你說是這個理不？”
“再說也從來沒有長輩跟小輩借錢的道理，說出去讓人听見笑話。”
林曼妮越說聲音越低，又裝作委屈巴巴的模樣看向周衛國，嗲聲嗲氣的控訴他，“我哥哥說只有沒出息的男人才會花女人的錢，衛國，你要花我的錢嗎？”
一頂高帽直愣愣的砸下來，瞬間，飯桌上的兩個男人都沉默不語。
“你的錢就是你的，誰也不敢逼你借出去，我的錢也是你的，隨你怎麼花，只要你高興。”
未曾想兒媳婦四兩撥千斤的話把周姑父堵的啞口無言，周母也適時的給他解圍。
“跟你說了，先別著急蓋房，又沒孫子又沒錢，蓋了房子留給誰？是不是劉柳攛掇你和根生起了這心思？”
周母一語道破事情的起因，冷哼出聲，“她那點小伎倆以為俺看不出來？從上次她來過俺家後，是不是隔三差五在家找茬鬧騰，非讓你們給她蓋個新房？”
“姐，你咋知道？秀蘭跟你說的？”
周姑父嘴里鮮美的雞湯都沒誘惑住他，直接被周母驚的目瞪口呆。
“秀蘭才不跟俺說這些糟心事，她向來報喜不報憂，知道俺不待見劉柳，從不在俺面前提她的事。”
“俺勸你自己拿定主意，別去找春生借錢，人又不是你親生兒子，憑啥蓋房的錢找他借？你們是不是打算借了也不還，逼著春生硬吞下這個啞巴虧？”
“姐，你說哪兒的話！養育之恩大于天，家里蓋房他出點兒錢不應該嗎？”
周姑父真打算借了牛春生的錢不還他，斷定他也不會主動開口要。
到時候這事黑不提白不提，日子慢慢揭過它，誰還能天天記得那點錢嗎？
“你真是越老越窩囊，還老糊涂，被個兒媳婦拿捏死死的，活該你和根生一輩子沒出息，隨根！”
“俺提醒你，還想要春生這個兒子，就少去禍禍人家里，別鬧騰的人家小兩口過不下去，你們也別好過。”
周母喝完最後一口雞湯，“啪”一聲把碗放桌上，聲音嚇得所有人一個哆嗦。
“春生是上門女婿，過年還給你們養老錢，根生給嗎？”
“你別一碗水端不平，傷了孩子的心，以後跟你們斷絕關系，到時候別找俺們從中勸和。”
“你和根生要做的太過分，俺們也跟你家斷親，以後咱倆家各過各的，互不往來。省的你們心思多，俺們玩不過！”
周姑父低著頭不敢搭腔，他內心的所思所想被周母猜的七七八八，哪還有臉再多說什麼話？
“姐，今天太晚了，俺在你家住一晚。”
“行，住一晚吧，別眼氣俺家的房子，俺這房子也是衛國拿換命錢蓋的。你兒子金貴不願意去當兵，也別想托別人的福，一口吃成胖子。”
“借錢的事到此打住，再讓俺知道你到處借錢，咱們就別來往了，俺怕你們還不上錢，找俺家來。”
多麼冰冷的話，听得周姑父的心都冒涼氣，要不是在周家飯桌上，他高低得反抗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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