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郡,太守府後堂。
此刻,燈火通明,雖然還在戰時,但這里卻擺放著一桌豐盛的酒宴。
步騭端坐主位,一身深紅色的常服,眉宇間卻有著一絲凝重。
今夜雲厚,擋住了月色,窗外的黑暗,好似一只猛獸,準備將他吞噬。
“步大人。”是儀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韓綜也算識相,乖乖交出了印綬,韓家的曲部。此刻,也算是名正言順,歸于吳王麾下,由步大人統一節制。”
“後面我們二人,會做好清理,把這支部隊整訓得當,和其余各部一般無二,可以按照大人的吩咐,令行禁止。”
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儀的臉色,掩飾不住他的那份志得意滿。
劉劭此刻,也是滿面紅光,笑著拱手道“我們二人,一定竭盡全力,輔佐步大人,將這建安城,守得固若金湯,叫那徐庶、徐晃,在城下撞個頭破血流!”
說著,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給步騭敬酒,想要說些“豪言壯語”,來討好步騭。
畢竟後面,他們二人都將在步騭麾下听令。
步騭的眉頭,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才端起酒杯,受了對方的敬酒。
在步騭看來,韓綜是個廢物草包不假,但韓當經營這支曲部,已經小二十年,其中曲部士卒,早就和韓家盤根錯節。
即便是韓綜把領軍的印綬交了出來,短期內,想要掌握這支部隊,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他正準備出言提醒一二,忽然有一個軍校急匆匆趕來。
“報,城西發現楚軍異動,正在逼近建安城城牆。”
“領頭之人,似乎正是楚將徐晃,他那大斧,很是顯眼。周魴將軍讓我等速速來報告太守,還請太守,早做定奪。”
是儀也收起了自己討好的笑臉,認真分析道“楚軍後撤許久,一直都在籌備物資,難道現在準備好了,想要在今夜突襲?”
話音方落,太守府外,忽然傳來了廝殺聲,隱約可聞,又有火光,在城內出現。
一聲急切的喊聲,也在此刻傳來。
“啟稟太守!城內多處發生騷亂,有西楚奸細,趁夜縱火。西市,糧倉火光沖天,亂民四竄。巡城都尉率軍壓制,結果反而在混亂中,被亂箭射殺。”
劉劭將手中的酒杯砸在了桌案上,怒吼道“這哪里是區區奸細能夠做到的,定然是城內有人暗通西楚!”
是儀的手,摸了摸剛剛到手不久的印綬,心中有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他霍然起身,看向步騭,糾結再三,還是說道“步大人,莫非,莫非是韓綜帶著韓家舊部?可他們這些人,都是我東吳三朝故舊啊?”
步騭的反應最快,他根本沒有理會是儀,劉劭二人的猜測,而是大步走到了窗前,用力推開窗戶。
窗外,火光照亮了天空。
耳邊,似乎都可以隱約听見城內混亂的叫罵聲,還有兵刃撞擊的混亂聲。
“不用想是什麼人在起亂了,徐晃這個時候率軍出現在西門外,一定在等著接應。”
“傳令,讓劉俊,施績二位將軍,速速集中人手,前往西門,援助周魴。”
“劉劭,是儀!你們二人,迅速集中本部人馬,平定城內叛亂,安撫人心,嚴防城內奸細里應外合!”
說到最後,步騭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若真是韓綜那小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韓當老將軍被西楚所殺後,還敢帶人叛投西楚,你們二人,立刻將其就地正法,以正軍心!”
下達軍令後,他抓起掛在架上的佩劍,大步流星地沖出後堂,帶上自己的親衛,第一時間趕向西門而去。
毫無懸念,就在步騭趕去西門的路上,城西爆發了震天動地的巨響,和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
西楚軍隊,配合他們的攻城武器,真就趁著這個機會,發動了攻城。
和城西激烈的戰斗,城中央重要據點的混亂不同。
此刻,建安城北門,仿佛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包裹著。
楚軍沒有攻擊這個方向,但是這里的守軍,也都緊張起來。
忽然,一陣重甲士兵移動的腳步聲,傳來,讓北城的城門司馬拔出了武器。
“什麼人!”
“是我!”韓綜高聲回答,帶著他手下最信的過,一起喝過血酒的曲部心腹三百人,來到了北門。
眼見城門司馬似乎還有一些警惕聲,韓綜身邊的賈穆卻高聲呼喊起來。
“奉太守軍令,我家將軍,率領本部人馬,前來北門協防,防止有奸細,趁亂來鬧事。”
听到這話,那城門司馬反而是放心了不少。
因為這個安排,合情合理。
即便是韓綜被奪了軍權,但韓家曲部留著兩三百人,還是很正常的。
何況韓當三朝老臣,剛剛為國捐軀,韓綜作為他的兒子,即便是能力不足,被奪了兵權,此刻也率軍來不那麼重要的北門協防,怎麼都說得通。
就在這個城門司馬收起武器,上前來和韓綜見禮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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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忽然從腰間抽出匕首,猛地扎入這人喉嚨。
“動手!”
隨著韓綜發出軍令,先是他身邊的這三百曲部,迅速拿下城門外。
接著他身後,數千韓家曲部,按照賈穆的安排,頭上纏著紅色頭巾,殺上了北城城樓。
“叛徒!”
驚愕、質問、慘嚎,瞬間在周圍響起。
但早有準備的韓綜,帶著他的部隊,輕車熟路,迅速拿下了北城城門,並按照約定,在城北城樓上,點燃大火,高聲呼喊起來。
“城破了,楚軍從北門攻入啦!”
歷史上的韓綜,帶著韓當的曲部,護衛著自家親眷,在長江一線,就在韓當身死的時候,投降了曹魏。
之後,成為曹魏惡心東吳的存在。
每次和東吳交戰,曹魏必定以韓綜為先鋒,氣得孫權咬牙切齒。
這個時空中,他既然守在建安郡,面對西楚,他還是選擇了背叛東吳,投入了楚國麾下。
“哈哈,果然有內應!”
在北門外埋伏許久了的沙摩柯,笑得很得意。
城西的動靜傳來時,他還有些按耐不住,覺得自己在這里埋伏,會不會沒有作用。
但現在,對面城門洞開,城樓上正在進行血腥的搏殺,更是響起來楚軍已經破城的呼喊。
這個時候,不管這開城門的人,是真降假降,造成的實際效果,已經和獻出城門無異了。
“殺!”朵思大王一馬當先,沖到了沙摩柯的前面,這次他沒有騎大象。
這次南蠻營大部分人手都被調配到了徐晃和徐庶麾下,在交州方向攻擊。主要是多次征戰之後,南中蠻營需要補充兵員。
這邊距離南中近一些,方便他們從南中補充部隊後,立刻返回戰場。
不僅僅是朵思大王,孟獲,孟優兄弟二人,此刻也率領南中輕步兵,扛著簡易的雲梯,就沖向了城牆。
城外,只有祝融夫人,帶著剩余的一批重甲部隊壓陣,以防有什麼變故。
但隨著沙摩柯和朵思大王沖入城內,和韓綜的部隊匯合,然後開始在城北四處點火,殺入城中,一切都十分順利。
“韓綜!”
“果然是他,他真的叛國了,他怎麼敢!”
是儀面容猙獰,心中憤怒至極。
心說我都還沒有開始給你織羅罪名,你就真的先叛投楚國了。
他和劉劭,先是聚集了自己的本部人馬數百人,再想要去把原來的韓家曲部聚集起來,一起在城內平亂。
結果韓家曲部的人,他一個都沒有集結到。
反而是在城內平叛的過程中,遇到了不少熟人。
隨著城北失守,韓綜獻了北門的消息傳來,是儀和劉劭算是明白過來,他們兩人被韓綜給耍了。
那所謂的印綬,根本調動不了韓當的曲部。
韓當的曲部,又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印綬所左右。
隨著南蠻軍從北門殺入,建安城徹底亂了。西門這邊,徐晃的部隊,開始還有些收著力氣,主要是營造動靜。
現在見北面得手,也開始全力攻城。
“周魴,你率軍去北面,和公孫陽他們匯合,全力奪回北門,否則,就向東撤退吧。”
步騭的心里,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城破失守,他身為建安郡太守,定然是要以死殉國的。
也得益于他的這份決意,身邊的東吳將士,也都跟著他一起拼命,徐晃這邊的攻擊,一時間還拿不下西門。
和他這里情況不一樣的,則是城內的局面,越發的混亂。
在郡守府通往北門的街道上。
是儀和劉劭帶著一隊倉促集結的親兵,正亡命狂奔。
是儀的臉色慘白如紙,劉劭同樣狼狽不堪。
他們二人集中一部人手,想要去北面斬殺韓綜,用韓綜的人頭,震懾韓當曲部,逼著他們跟自己一起去守城。
結果,半路就遇到了沙摩柯。
沙摩柯和他的蠻軍,戰斗力極其凶狠,兩人麾下的隨從曲部,上去交戰不到半刻鐘,就傷亡大半,只能轉頭就跑。
“是儀大人,劉劭大人!快走,向西門去吧。剛剛殺敗我們的蠻軍,向東門去了,現在我軍主力,都跟著步太守在西門防守。我們把北面的消息送過去,讓太守發兵去奪回北門吧。”
一名滿臉血污的潰兵,從東面跑來,顯然是不敢向那邊跑了。
是儀認得此人,知道此人是個傳令兵。
他立刻揪住潰兵的衣領,厲聲喝問“可有看到韓綜,那個獻了城門的叛徒!”
那傳令兵帶著哭腔,說道“他帶著部隊,作為另外一隊蠻兵的向導,正殺去太守府。”
是儀猛地推開潰兵,看著眼前徹底失控,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他忽然有個疑惑,若是自己不奪韓綜的兵權,韓綜會不會就不投楚國了,還是會跟著步騭一起,老實守城。
但這個問題,他終究得不到答案了。
正當他陷入茫然之時,前方的一條小巷子里面,忽然殺出一隊人馬,個個頭戴紅色頭巾,領頭之人,正是韓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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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提著的環首刀,還在滴著血。
也不知道他是迷路了,還是也在尋找著什麼,左右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街道中央,被親兵護在中間的是儀和劉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即便是見到殺父仇人沙摩柯,他都沒有這樣失態。
但是看到是儀和劉劭,他滿眼都是殺意。
“哈哈哈!居然讓我踫到了你們兩個!”韓綜的刀鋒,直指二人。
“殺!”
已經不需要多的言語,雙方都知道,對方是必須要殺的人,否則死的人,就是自己。
“鐺!鐺!鐺!”
韓綜和劉劭的武藝差不多,甚至還要差一點,但這個時候,仗著破城的威勢,他還是敢上去和對方斗一斗的。
幾個回合後,韓綜的身後,又殺出了一隊南蠻軍,領頭之人,正是朵思大王。
見到劉劭這員東吳戰將,也揮舞長刀,怪叫著殺了過來。
劉劭不敢迎戰,轉身想跑,卻被韓綜從側後方追上,一刀劈在他後背,劉劭慘叫一聲,翻身落馬。
隨後,被混戰的人群,踏為肉泥。
是儀想要跑,可周圍的楚軍早已經把他包圍,他本能的想要拔劍迎戰,卻鬼使神差般的摸到了從韓綜那里收繳來的印綬。
此刻,他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慘笑。
“怎麼,你還想要用東吳的印綬,來約束我這個西楚的將領?哈哈哈!”韓綜嘲諷過後,想起對方剛剛來建安時,在自己面前的頤指氣使,韓綜的眼中,殺意更濃。
“我,我也願降。”
最後,是儀丟下武器,想要換取一條生路。
“韓將軍,你我之間,一切都是誤會,我從前那樣做,也是迫不得已,還請將軍明察。”
听到這種求饒聲,韓綜仰天長笑。
他讓人把是儀綁了起來,而後對著是儀,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邊打邊罵。
“狗賊!仗勢欺人的小人!”
“今日,怎麼收起了你那桀驁不馴的表情了?哈哈哈!”
是儀被打得渾身疼痛,依舊哀求投降。
但朵思大王看來,這不過是東吳之人,互相狗咬狗而已。
片刻之後,是儀見哀求無用,韓綜的眼神,依舊瘋狂,知道今日自己必死,索性破口大罵。
“韓綜叛賊,你父親是東吳三代老臣,今日你卻叛國投敵,不忠不孝。你這等人,定然不得好死!他日吳王,定然滅你九。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韓綜忽然抽出匕首,猛地扎入他的大腿。
“我不忠不孝?我不得好死?
“那還不是被你們給逼的!今日,我就讓你好好感受下,什麼叫作不得好死!”
說著,韓綜用力轉動匕首,疼得是儀再次開始求饒,並發出了淒厲的慘嚎。
“今日,我就要一刀刀把你給剮了!祭我父在天之靈!祭我韓家,那被東吳拋棄的忠義之心!”
“他日若有機會,定然也要把孫權賊子,也這樣一刀刀剮了!”
說罷,就讓人把是儀拖到街邊一根拴馬樁上捆住。
“瘋了,韓綜你瘋了!”是儀的聲音開始打顫,但韓綜可不在乎這些,他的眼中,是儀儼然已經成為了孫權的替身。
他要把自己對孫權的恨,全部都撒在是儀的身上。
很快,在這個混亂的戰場上,便響起了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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