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一二年,夏初。
本該是萬物滋長的時節,洛陽城周圍,卻滿是肅殺之氣。
城樓上,刀槍閃著寒光,“漢”字大旗,迎風招展。
“快快開門!”
“我們乃是三將軍所部人馬!我們回來了!”
範疆、張達二人,情緒低落,甲冑殘破。
他們臉上混雜著劫後余生的驚恐,以及內心深處,對張飛的怨恨。
範疆最喜愛的兒子,最看重的嫡子,在戰場上能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護他的兒子。
被他丟在了亂軍之中。
雖然在撤退回來的路上,張達也有安慰他,畢竟有張飛斷後,還是有其余季漢部隊陸續逃出來的可能。
但是範疆知道,自己那兒子本事平平,中箭落馬後,想要突圍出來,只怕是不可能了。
人,總喜歡為自己推脫,把過錯安到別人身上。
範疆不覺得自己戰場上放棄了兒子,自己逃命有多麼的可恥,在他心中,自己的兒子,是被張飛害死的。
“若不是那環眼賊逼迫,我怎會不去救下我兒。”
是了,在他看來,當時只要他出手,就能救回自己的兒子。
但張飛卻逼著自己率軍突圍,一刻都不能停留,正是這種無情的軍令,才讓他死了兒子。
也正是心情低落至極,張達也覺得自己對不住老戰友範疆。他覺得自己若是晚一點喊打通了突圍通道,是不是就能給範疆時間,去救下他兒子。
兩人一路上心不在焉。
即便是陰林帶著千余“殘兵”歸隊,他們倆都沒有心思去查看這些人有沒有問題,就這麼直接帶到了洛陽城西門。
此時,守在城樓的,正是從函谷關退回洛陽的季漢大將高翔,他的右肩還裹著厚厚的繃帶,畢竟從函谷關撤出來,他也傷的不輕。
見到這支敗兵,高翔臉色凝重。
“範將軍,張將軍!這是怎麼了,三將軍何在?”
範疆心中悲痛,不想多說話,還是張達高聲回答。
“那運輸部隊,是楚軍的誘餌,我們前去劫糧,反中了楚軍埋伏。突圍路上,正是三將軍為我等斷後,令我等率軍先撤。”
“三將軍如今,如今,並未趕上。”說到最後,張達也低下了頭。
由主將親自斷後,副將領著小兵逃命,這也就只有在季漢這種團隊,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高將軍,詳細情形,還請我等入城之後,先給宗正大人稟告吧。”
陰林這時候,也出聲勸說。
他知道這次突襲失敗,他們洛陽地區的門閥世家,是要背鍋了。
他不敢直接去面對劉備,還是想要先通過自家的關系,找到洛陽城內的主事之人劉曄,看能不能通過劉曄來緩和一二。
這也是幾百年來,大漢門閥世家的老傳統,潛規則了。
即便是害死了再多的平民百姓,他們這樣的門閥世家,自罰三杯,給國家繳納點賠罪錢款,也就好了。
高翔見到他,心中越發劇痛。
他也是寒門庶出,好不容易拼死拼活,從底層殺了出來,才能成為劉備麾下大將。但眼前這個世家子弟,年紀輕輕, 靠著出身,上來就是領軍將領,還把部隊帶入敵軍埋伏。
更要命的是,就連張飛都不見蹤影,生死難料,他的心中,忽然就涌起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開城門,放吊橋,準備生火做飯,迎兄弟們入城。”
高翔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敗兵,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從函谷關跑回來時的情況,由己度人,還是想要盡可能的多照顧一二。
不是他沒有起過疑心。
但即便是隊伍里面有些混進來的奸細,又能有多少。範疆、張達難道是瞎子!還是那陰家的小子,不認得自家的曲部。
只是他卻沒有料到,範疆、張達根本沒有心思去和陰林對人頭。
他們以為跟在陰林後面的人,都是陰家的曲部。
而陰林知道自家這次犯了大錯,傳遞了“虛假”情報,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讓劉備不追究他們家的責任。
至于身後的人,他還以為是張飛所部人馬。
“嘎吱,嘎吱~”
沉重的絞盤發出刺耳的聲音,巨大的吊橋,緩緩落下。
緊閉著的洛陽西門,也在此刻緩緩,向內開啟。
範疆、張達立刻擠入了進城的通道之中。
但也就是在此刻,異變陡生!
混在隊伍中後部,一直低著頭,穿著同樣染血的季漢軍服的士兵們,忽然暴起。
為首一人,正是西楚的討賊將軍張泉!
他猛地撕開了自己破爛的外袍,里面,正是楚軍精致的制式皮甲。
“奪門!”
隨著他一聲厲喝,千余楚軍精銳爆發呼喊,好似蟄伏許久的毒蛇,終于等到獵物進入了自己的攻擊範圍,瞬間露出毒牙。
這群將士,分工明確,動作迅速。
有人跟著張泉,殺入城門甬道,阻止季漢軍隊關閉城門。
有的人則將隨身的火油倒在吊橋的繩索上點燃,而後斬斷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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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楚軍!他們混在了敗軍中!”
“快關城門!”
高翔大驚失色,想要指揮不會拉起吊橋,可已經晚了。
情急之下,他抽出佩刀就想要殺下城樓,卻被左右護衛攔住。
“將軍,你有傷在身,還請在城樓上主持大局。”
很快,範江,張達二人呼喊作戰的聲音傳來,顯然兩人也不知情,並未投降楚國,此刻也在城門處,指揮部隊迎戰。
一切,似乎都還來得及,一切,似乎都還能夠補救!
“嗚~嗚!”
但一聲低沉的號角響起後,剛剛還空曠的洛陽西郊,出現了無數楚國大軍。
其中,沖得最快的,便是甘寧的錦帆營。
其余徐晃,沙摩柯,廖化,王平等人的將旗,也都出現在這里。
“快!奪下城門,殺入城內!”
甘寧所部輕騎,不顧高翔在城樓射出的亂箭,迅速沖到了城門處,支援在此鏖戰的張泉。
此刻,張泉以一敵二,獨自和範疆,張達二人纏斗。
不遠處,陰家子弟陰林,正靠在城牆邊,做最後的掙扎。
剛剛張泉暴起,順手一槍,就把他刺落馬下。
這個洛陽門閥子弟,帶著重傷,爬到了城牆邊,大口喘著粗氣。
他的眼前。
範疆,張達二人一刀一槍,卻根本敵不過楚國這邊的年輕將領,無法奪回城門。
“怎麼會這樣?”
“若是楚國奪了洛陽,我河南尹陰家,豈不是要完了。”
“以士頌那睚眥必報的個性,難道要把光烈皇後的墳,都給挖了嗎?”
臨死之前,他考慮的不是劉備的季漢基業,也不是洛陽城百姓遭遇兵戈。
他最在意的,依舊還是他們家族的利益。
至于劉秀老婆陰麗華的墓,士頌大概率不會挖。
一來,陰麗華和你們現在的陰家隔著太遠,何況別人還是出嫁的女兒,就是滅陰氏滿門,這種出嫁的女子,士頌也不會算進去的。
二來,畢竟是劉秀的老婆。
士頌這個魂穿的,也怕天上落下隕石,把自己幾十萬大軍給砸沒了,那自己辛苦這幾十年,又是為了什麼?
“張家小子,動作怎麼這麼慢!還沒有打通城門!”
“哈哈,讓你興霸叔叔來幫你一把!”
甘寧拍馬趕到,嘴上佔著便宜,但是手上卻沒有閑著。
見到路邊靠牆躺著個受傷的季漢將領,他的寬面闊刀,順手一帶,就把陰林的人頭取下。
“是甘寧!”範疆心中大駭。
他可是听過甘寧威名的,尤其是當年百騎劫營的威名,本能的選擇了避讓。
倒是張達不知死活,想要上前阻攔,結果交手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還被甘寧所傷,只能和範疆一起後撤。
至于洛陽西門,至于那些跟著他們倆一起退回來的生死弟兄,他們都顧不上了。
隨著楚軍佔據城門,越來越多的西楚士兵,就此殺入城內。
洛陽城,頓時陷入混亂之中。
“快,列好軍陣,給我把西楚軍隊給推回去!”
諸葛誕就在距離西門不遠的街道,組織起來了一批部隊,分成三列列陣,前有盾牌,後有長槍。
這批部隊,以他的親衛為核心,其余都是附近的巡邏護衛,甚至一些“義勇兵”。
他想要依靠兩側的街道,進行巷戰,拖延時間,為城內軍隊,做出反應贏得機會。
尤其是他看到範疆、張達跑來的時候,心中就生起了一股厭惡。
“城門丟失,定然和這兩個蠢貨有關系。”
但眼前二人,為了守城,已經渾身是傷,不堪再戰,他又能多說什麼。
只能讓這二人退到自己身後,去把這邊的情況,報告給劉曄,請劉曄定奪。
而後,甘寧,張泉,以及第二梯隊中的廖化,都率領軍隊沖到了這里,和諸葛誕早就嚴陣以待的部隊,搏殺起來。
城樓上,劉琰帶著一隊士兵,從北門趕來支援。把想要用簡陋雲梯攻城的西楚軍隊推下去,順便幫助高翔守住這里。
但是沙摩柯和王平,麾下的輕步兵,動作迅速,似乎演練過無數次如何登城奪門。
他們一個在前肉搏,一個在後面以弓弩掩護,配合默契,季漢軍隊,迅速被分割打散,讓西楚軍隊在洛陽城牆上,佔據了一大片穩定的地盤。
高翔的綁帶早就已經崩裂,身上的血,也分不清是自己崩裂的傷口流出,還是斬殺的楚軍士兵的血。
此刻的他,即便是看到了劉琰想來幫忙,但他也無力前去匯合,只能在親衛的護衛下,且戰且退,繞路到洛陽城南門,退入城中。
路上,他還遇到了南門守將袁 ,正帶著一批部隊,死死攔住楚軍,不讓楚軍順著城牆,奪走南門。
這個袁 ,可不簡單,出身潁川袁氏,也算是世家子弟中的庶出子弟。
而且,在劉備在豫州的時候,就跟在劉備身邊,算是潁川這邊的袁家,兩頭下注的賭注之一。
歷史上,他在蜀漢後期,成為了前將軍,都亭侯。是獨當一面的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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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由他守在洛陽城南側的城牆上,楚軍的攻勢,還真就被他給勉強攔住了。
高翔也好,袁 也好,在他們這些洛陽守將心中,南門十分重要。
若是丟失,那麼洛陽城便和駐守在城外,和洛陽城互成犄角之勢的劉備大軍,失去了聯系。
也正是因為有劉備那邊十幾萬大軍在,所以洛陽城西門丟了,他們依舊堅守洛陽城,就是在等著劉備派出援兵。
但他們的指望,顯然指望不上了。
明知道劉備大軍就在南面,士頌這邊,怎麼可能沒有安排!
此刻的劉備,在軍營中看著起火的洛陽西側,眉頭皺起。自己方才破了士頌“疑兵之計”不久,士頌就敢直接攻城了?
但是看這架勢,楚軍是真的拿下西門了。
“于禁,劉封,丁咸,劉敏。爾等速率五萬精銳,前去洛陽西門,配合洛陽守軍,內外夾擊,讓楚軍知道我軍的厲害!”
“陳式,官 ,閻晏,陰風。爾等率軍五萬,走洛陽南門,進入城內,配合守軍,一定要甕中捉鱉,別讓入城的楚軍跑了。”
直到此刻,劉備都還有一種錯覺,覺得他能守住洛陽,擊退楚軍。
“末將領命!”
季漢諸將,轟然應諾,點起本部精銳,還有其他劉備招募來的“義勇兵”,就殺將出來,化為兩條長龍,分別撲向了洛陽城西門和南門。
于禁自從投降季漢,深受劉備信重,幾次促膝長談,誠懇交心,他早已經堅定的站在劉備身邊,成為了三興大漢的堅定擁護者。
此刻,他真是一心想要執行劉備的安排,把楚軍擊退的。
但還沒有等他沖到洛陽城西面,眼前卻騰起了迷眼的煙塵,煙塵中,傳來了一種他從未听過的野獸叫聲。
緊接著,大地開始震動,一股壓迫感,迎面撲來。
“那,那是何物!”
終于看清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龐然大物後,于禁有些不可置信。
二十多頭披甲戰象,並列排開,除了鋒利的獠牙,他們寬闊的後背上,都有木質塔樓,里面的弓箭手,配合戰象,射出箭矢,讓失神的季漢士兵,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其中一頭巨象的頭頂,僅有一人,正是當日在長安演習,威嚇西域諸國使者的朵思大王。
披甲戰象身後,則是阿會喃率領的南蠻飛軍中的右軍所部。
他們這萬余人馬,或許不能消滅于禁的五萬大軍,但把于禁攔在這里,還是很有把握的。
“驅象!踏碎他們!”
朵思大王笑著揮舞長刀,身後的驅獸師吹響了只有大象听得到的骨哨。
這些披甲戰象抬起象鼻子呼應一聲,發出咆哮,便沖進了季漢軍的軍陣,瞬間就把于禁的部隊,沖得七零八落。
“麻煩了!”
于禁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想要去奪回西門,已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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