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吐血暈死過去後,楊阜便一直在家中養病。
反正現在韋康已死,馬超直接帶著三萬人馬強行進入冀城,韓遂不但不敢阻攔,還把那個“掎角之勢”的建議,推到了韋康頭上。
而後韋康便被坐實了鼓動西涼聯軍內斗的罪名。
韋康全家,上上下下四十余口人,全部被殺。
至于其他隴右世家,馬超則是“大度”的表示,首惡已除,其余之人,不過是被韋康所逼迫,我們馬家,不計較了。
現在強敵在外,士頌已經屠滅武都氐族,西涼聯軍內部,一定要團結。
听著趙昂和尹奉二人,在他的床榻前,講述這幾天冀城發生的事,楊阜雖然眼神空洞,但是內心里,已經對馬騰韓遂,不屑一顧。
尹奉苦著一張臉,嘆息說道︰“義山兄,如今這隴右,各部官員,大小世家,都已經投入馬騰麾下。”
“就連那韓遂,似乎也選擇了屈服。”
趙昂也跟著搖頭,道︰“我就直說了吧,別人也就罷了。我們三人,深受韋大人厚恩,如今韋大人滿門被害,我心中憋屈,想要為他報仇。”
“本來我想刺殺馬超,卻被我夫人攔住,勸我不要沖動,讓我先等你醒來,和你商議。”
听到趙昂有這份心意,楊阜眼中這才有了光芒。
他拉住趙昂的手,又看向尹奉,不用說,尹奉也是一樣的意思。
“趙兄高義,楊某佩服。”
“尊夫人能勸住你,也是為我隴右,留下了一賢才。”
尹奉也補充道︰“趙兄好福氣,其夫人王異,早就有忠貞禮節之名,又頗有智謀,若非女兒身,想來也是我隴右一號人物。”
這話,就連楊阜也點頭認可。
不過,畢竟是別人夫人,他也不好過多贊美,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這兩日我也有想過,後面的路該怎麼走。”
“隴右百姓,還有我們幾人的出路,只能在士頌身上。”
其實趙昂等二人,對于這個選擇,早有心理準備。
只不過如何能再次和士頌搭上線,同時讓士頌信任他們,甚至于後面還能因為他們,讓隴右各世家,能得到妥善的對待,他們二人都在等著楊阜的決斷。
“這幾天,我倒是想明白了士頌為何沒有乘勝追擊馬騰韓遂。那士頌心中,有一股氣。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這些年來,整個涼州,羌氐匈奴,把我大漢子民,壓迫成什麼樣子了。只是大家都默認了這種局面,這些胡人,也會按照討好西涼各路軍閥,馬騰韓遂他們,自然不會為底層百姓發聲。”
楊阜說的是雍涼的實情,趙、尹二人自然明白。而且說直接一些,從前他們跟著韋康,其實也默認了這種事,底層百姓,他們管不了那麼多。
“而那士頌則不同,傳說當年日南郡佔人叛亂,驅趕虐殺漢民,那士頌率軍平叛,便幾乎將佔人屠滅干淨。”
“現在的日南郡,不論是俘虜也好,還是罪臣家眷,又或者是被士頌趕過去的世家女眷。那片土地上,已經是漢民為主,即便是少數佔人,如今也都已經漢化,融入我華夏。”
“他士頌,見不到外族欺凌我大漢子民!對比于自己的王圖霸業,他把守護大漢疆域百姓,看得更重。”
不得不說,楊阜的眼光,那確實強。這幾天躺在家里養病,還真就被他琢磨出來士頌的心思,或許士頌自己都沒有楊阜看得明白。
分析完他對士頌的看法,楊阜才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們可找人信任之人,秘密聯系士頌。就說我隴右百姓,苦于被外族欺壓,淪喪國土,有心請他士頌,為我隴右百姓做主,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只要他願意,我隴右士族百姓,必然投效于他。”
他這話,趙昂、尹奉二人沒有反應過來,明明是我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就是上趕著去投效,別人士頌都未必接納。
你現在還開出這種條件,那別人士頌,不更加會拒絕我們嗎?
楊阜笑道︰“人皆有虛榮之心,我們這個歸順條件,看似提要求,實則給他士頌戴高帽。讓他士頌以解救隴右百姓士族的英雄身份,來到隴右。”
“他是解救我們的英雄,我們隴右,軍民百姓,各個將他奉上高位,他又怎會苛待我等,拒絕我等。”
趙昂、尹奉互看一眼,立刻對楊阜拱手行禮。“義山兄,此計甚妙。”
楊阜也只能擺擺手,說道︰“此事,也是他士頌有此心思,我們才能有這機會。說起來,若是他士頌真能為我隴右漢民,驅逐胡人,我也真心,敬他是個英雄。”
很快, 在冀城內,他們又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其中手上有原來隴右軍權的武將,也就是楊阜的表兄姜敘,以及其好友趙衢、龐恭。
文臣之中,安定郡從事梁寬,冀城內還有姜隱、姚瓊、孔信。
幾人多次秘密聚會,最終決定,讓姜隱去武都郡,聯系當地的漢族士族代表李俊、王靈二人,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找到門路,和士頌聯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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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郡治所,下辯城中。
士頌和賈詡,楊修等謀士,則正在分析著一場好戲。
原本在賈詡的謀劃中,士頌襲破武都氐人聯軍後,留下一將,清理地方即可,讓剩余的氐族老弱,不再起反抗之心就好。
士頌可以帶著大軍火速返回,攻擊隴右。那時候,冀城內不過韓遂的一些敗兵而已。
但士頌不听,非要親自在下辯城內盯著,完成了這次“半屠城”。
武都郡內的氐族,算是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剩下的孩子,被送去南方後,也將會融入漢族文化之中。
賈詡看著士頌斬斷對方文化傳承,毀滅習俗傳統的做法後,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很壞。
殺人滅族也就罷了,連別人的語言,文化也都要消滅,斬草除根到這種地步,賈詡心說我當年真沒有看錯,這小子就是個腹黑心狠的。
只是這種滅族的事情,多少需要花費些時間。
就這麼一耽誤,馬騰的部隊,也返回了冀城。
與此同時,士頌也得到了東面傳回來的消息。
就在自己率軍,在灞水擊敗西涼聯軍之時,自己和賈詡精心準備的連環謠言,終于見效了。
暗組傳回消息,說是吳王府邸後院,孫權和吳國太大吵了一架,孫權逼問吳國太,自己生母當年的死因。
吳國太一再表示自己的親姐妹就是病死的,和她沒有關系。
但孫權就是不信,直接把吳國太軟禁了,對外就說吳國太听了流言後,病倒了。
江東門閥官場,都在傳,孫權是在防著吳國太,避免吳國太和孫堅其他幾個兒子取得聯系。
畢竟,古往今來,兄弟之間翻臉,用得最多的借口就是︰“奉太後之命。”
另外,吳國太和孫堅的親兒子孫朗,也在此時,不明不白的就病重了。
新的流言,都不用士頌這邊派人去傳播,孫權給自己親兄弟下毒藥,這種說法,很快就在江東流行起來。
孫權大怒之下,命周瑜為大都督,率軍六萬,進入濡須口。
同時,他孫權還特地“上書”季漢朝廷,彈劾淮南刺史,漢壽亭侯關羽,說關羽居心不良,敗壞吳國朝政,蔑視季漢朝廷,有篡逆之心。
他請劉備下令,讓他孫權率領江東“忠義之士”,去討伐關羽。
這劇情,士頌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魔幻。
“這都是什麼事啊?”
士頌看完第一份情報,覺得這個世界已經瘋了。孫權找劉備告狀,說關羽要造反?
但轉頭一想,這不就是賈詡當時說的那樣,是故意遞給孫權的刀子嗎?
現在別人孫權握住了這把刀,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楊修看完這個情報後,笑道︰“關羽在合肥,有十萬人馬,雖然其中戰兵不過三萬,但季漢這兩年在北面爭斗,都沒有動用關羽的部隊,給了關羽練兵的機會。”
“那關羽雖然孤傲,但治軍極嚴,這兩年時間給他,只怕練出來的戰兵,也能達到五六萬人。”
“孫權這樣針對他關羽,關羽定然也不會善罷甘休。”
鄧芝哈哈一笑︰“豈不是正好,讓季漢和東吳這麼鬧下去,若是淮南不穩,季漢佔據的中原,也難以恢復安定。”
士頌拿出第二份情報,也笑著看了賈詡一眼。當時賈詡攔著自己,不要立刻和諸葛亮翻臉,並提出這離間之計,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第二份情報上面,則是關羽對于流言的反應。
情報上面說,關羽初听那個流言,說他對兩位嫂嫂不敬,不守人臣之禮時,正在用餐,盛怒之下,他一掌就把桌案拍碎。
同時大罵“江東鼠輩,骯髒齷齪!”
而後,他就下令淮南各地,開始備戰,準備直接率軍去找孫權問個明白,你是哪只眼楮看到,我對兩位嫂夫人不敬了。
當時關羽那狀態,孫權真要是敢說那只眼楮看到了,關羽就敢活生生把孫權的那只眼楮給挖出來。
只是後來,被劉備派來輔助關羽的孫乾,好說歹說,把關羽攔住了,沒有讓關羽直接發兵江東。
而是勸說關羽稍待片刻,你悍然出兵攻擊另外一路大漢諸侯,你難道不給皇帝陛下上報一下原因嗎?
那孫權,好歹是“大漢吳王”,還是你哥哥劉備親自封的,即便那孫權不是個好玩意,你身為漢壽亭侯,大漢前將軍,你能和那種鼠輩一般見識嗎?
他們不知道大漢朝的國家規矩法則,我們關家淮南軍,能不顧國家法紀嗎?
最後好歹勸住關羽,沒有讓關羽直接和孫權開戰。
但是隨著周瑜率軍到了濡須口,關羽也開始集中部隊,沿著濡須水兩岸,開始布置。
三國時代的濡須水,在巢湖右側,也就是後世的裕溪河,整體上是從北向南,在濡須口匯入長江。
歷史上,曹魏和東吳,前前後後在這里打了四次,互有勝敗,但整體來說,維持著一個勢均力敵的局面。
“可惜啊,那關羽居然被孫乾的拖延之計給攔住了。”楊修無奈搖頭,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孫乾的緩兵之計,那關羽真的給劉備上書,說自己要率淮南軍團南下渡江,消滅東吳,劉備十有八九是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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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關羽沒有被勸住,真就率軍,沿著濡須水南下,進攻周瑜,不論勝負如何,兩家必然又有兵馬折損,糧草耗費,我們在荊州,交州的防御壓力,也能小上許多。”
賈詡面無表情,拿著把折扇輕輕拍打自己的大腿,而後瞥了眼一直沒有說話的陳矯,捕捉到了對方表情的細微變化,而後忽然出聲詢問。
“西曹掾對此事,似乎有不一樣的看法啊?不如直接說來听听。”
所謂西曹掾,是丞相府屬官之一,名義上的職責是領百官奏事,但更多時候,也就是君主和丞相麾下的一個參謀。
賈詡這麼一問,士頌自然把目光投向了陳矯,這個曹魏名臣,曹丕時代的尚書令,曹�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