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山軍的中軍大帳里，燭火搖曳，將付戰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指尖捻著兩張皺巴巴的紙條，指腹摩挲著粗糙的紙面，眼神沉得像帳外的夜色。
左邊紙條上的字跡凌厲“大司馬宛新茹，實為宛國永寧公主，先帝第七女。”
右邊的墨跡則顯潦草“大軍師甄小慶，乃宛國舊族甄大官人之ど子，甄家滅門時年僅七歲，化名潛逃。”
付戰喉間低低“呵”了一聲。宛新茹，執掌蕩山軍三萬鐵騎，槍法狠絕，去年在狼牙口一戰，單騎沖陣斬了敵將首級，是他最倚重的左膀；甄小慶，雖文弱書生模樣，卻能在沙盤前指點江山，上個月奇襲糧草營的計策，正是出自他手，如今軍中斷糧的危局才剛解。
這兩人，一個握軍權，一個掌謀略，都是蕩山軍的骨血。可現在，他們成了“宛國余孽”。
他想起甦瑤昨日送來的傷藥，那姑娘總勸他“大哥用人就得信到底，疑來疑去，寒了人心。”當時他還笑著應了，此刻卻覺得心口像壓了塊冰。
消息是從哪兒漏出來的？是敵營的反間計，還是軍中出了內鬼？若真是宛國舊人，他們潛伏在自己身邊這麼久，圖什麼？
“這倆個人……”付戰喃喃自語，指尖猛地攥緊，紙條在掌心揉成了團。
就在這時，帳外風聲陡然變急，不是自然的穿堂風，是帶著殺氣的勁風！
付戰多年征戰的警覺瞬間炸開，他猛地睜開眼，虎目圓瞪的剎那，只看見一道白影破簾而入，劍光淬著幽藍的冷芒，直刺他心口——是宛新茹！
她平日里束發的紅綢散了半幅，沾著夜露的發絲貼在頰邊，那雙總是帶著銳氣的眼楮此刻只剩一片冰寒。她手中的劍他認得，是西域傳來的“蝕骨”，劍身上的磷光一看便知喂了劇毒。
“為何？”付戰身形未動，聲音沉如洪鐘，震得燭火狠狠晃了晃。
宛新茹的劍尖在離他心口三寸處頓住，手腕微微顫抖，喉間擠出幾個字，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蕩山軍……本就該是宛國的。”
帳外的更鼓聲恰好傳來，鏜鏜鏜，敲得人心驚肉跳。付戰看著那抹幽藍的劍光，忽然想起去年慶功宴上，她喝多了酒，紅著臉說“將軍，等蕩平了亂賊，我想回南邊看看，听說那里的桃花開得最好。”
原來那時，她心里就藏著另一番天地。
他心中一陣鈍痛，卻仍強作鎮定“你可知，你這麼做，三萬蕩山軍將士，都會因你而死？”
宛新茹的眼神閃過一絲掙扎，但很快被決絕取代“我知道，但宛國不能亡，我身為永寧公主，有責任護佑子民。”
付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好，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放下劍，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幫你復國。”
宛新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復冷靜“你以為我會信？”
付戰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這是調兵令，有了它，你可以調動蕩山軍一半的兵力。我以我的人格擔保，只要你放下劍，這塊令牌就是你的。”
宛新茹看著那塊令牌，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她知道，這塊令牌意味著什麼。有了它，她真的有可能復國。
但，她真的能放下手中的劍嗎？
帳外的風聲似乎更急了，帶著一股不祥的預感。宛新茹的眸光在令牌和付戰之間徘徊，最終，她緩緩垂下了劍。
“好，我信你。”宛新茹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她將劍插入鞘中，接過付戰遞來的令牌。
付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但他知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喧鬧聲，似乎有士兵在爭吵。付戰和宛新茹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戒備。
發生了什麼？是宛新茹的同伙來了，還是付戰的部下發現了異常？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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