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瑤踏入這片園林時,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抬眼望去,飛檐翹角上雕滿了龍紋,朱紅廊柱上纏著鎏金蛟龍,連腳下的石板都刻著騰雲駕霧的龍形圖案,處處透著鋪張的精致。她指尖輕輕拂過一根廊柱,冰涼的觸感讓記憶忽然翻涌——小時候讀過的《葉公好龍》里,那位痴迷龍紋卻懼怕真龍的主人公,此刻竟與眼前的景象隱隱重合。
“你說咱這馬入龍公子,痴迷神龍到了什麼地步?竟耗了這麼多銀錢,打造出這麼個地方。”
細碎的議論聲從前方傳來,甦瑤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盤龍亭里坐著兩個穿青衫的女子,正對著滿園龍飾竊竊私語。
另一個女子掩唇輕笑“誰知道呢?這招龍亭都建了幾百年,別說真龍,連個像樣的異象都沒見過。依我看,不過是圖個虛名罷了。”
馬如龍?甦瑤心里一動。能把園林打造成這般模樣,其財富怕是比傳說中的沈萬三還要驚人。她順著蜿蜒的石子路走向那座招龍亭,越靠近,越覺得震撼——亭頂的飛檐上,九條黃金龍分別朝向九個方向,鱗爪分明,眼珠用鴿血紅寶石瓖嵌,在日光下泛著懾人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亭頂飛入雲端。
亭中只坐著一位公子,身穿月白錦衣,腰間系著玉帶,正對著亭柱上的龍紋出神。甦瑤打量著他,想必這就是馬入龍了。她忽然起了個促狹的念頭,悄悄喚出袖中的玉靈兒“你且化作亭中龍形,看看這位公子是真痴迷,還是葉公之流。”
玉靈兒是她隨身的靈物,聞言化作一道微光,悄無聲息地滲入亭中那條最大的石龍體內。
此時,馬入龍正喃喃自語,像是在對著龍紋許願,聲音低得听不真切。忽然,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亭中石龍的雙眼不知何時亮了起來,那對原本沉寂的石眸,此刻竟透著活物般的銳利,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啊!”馬如龍臉色驟變,猛地向後縮去,椅子被他撞得翻倒在地。還沒等他爬起來,那石龍竟緩緩抬起了頭顱,石鱗摩擦著發出細微的聲響,龍角在日光下泛出冷光。
“不……不可能……”馬如龍的身音抖得不成樣子,他連滾帶爬地想躲開,卻腿一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甦瑤見狀暗道不好,急忙沖上前去,指尖搭上他的脈搏——觸手冰涼,早已沒了跳動。
“怎麼會這樣……”甦瑤看著倒在地上的馬入龍,心里涌上一陣悔意。不過是想試探一番,竟沒想到他膽子如此之小,竟被活活嚇死了。
周圍靜得可怕,只有風吹過黃金龍鱗的輕響。甦瑤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她抬手結印,口中念動咒語,只見滿園的亭台樓閣、雕龍畫柱都開始變得透明,像水波般蕩漾著,最終縮成一道流光,被她收入袖中的九霄玉樓里。
做完這一切,甦瑤最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原地,轉身離去。袖中的玉靈兒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腕,似在安慰,她卻只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原來這世間的痴迷,有時真的不堪一擊。
走出園林,甦瑤的心情依舊難以平復。她沒想到,自己對馬入龍的一時好奇,竟會鬧出人命。雖然馬入龍痴迷神龍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但他的死,還是讓甦瑤感到一絲愧疚。
她嘆了口氣,繼續前行。街道兩旁,店鋪林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甦瑤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卻在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如今馬如龍已死,這園林中的秘密怕是也難以再有人知曉了。
正思索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甦瑤抬頭望去,只見一名身穿勁裝的男子正急匆匆地朝她跑來,神色焦急。
“姑娘,請留步!”男子跑到甦瑤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家主人有請,還望姑娘賞臉。”
甦瑤心中一動,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男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道“我家主人乃是城中首富,李老爺。”
李老爺?甦瑤心中微微詫異,她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里遇到李老爺的人。不過既然人家已經找上門來,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于是,甦瑤點了點頭,跟著男子朝李府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著李老爺找她的目的,心中隱隱有了一絲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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