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兒的長眉擰了一下︰“唉,這才是眼下最為麻煩的。”
“嬸嬸勿憂,我去看看。”何文俊倏地站起,行了禮,快步走出廳外。
猛烈的撞擊聲還在持續,沉重的木門不停晃動,門框處有不少木屑和碎土掉落,大門似乎隨時就會倒塌。
“里面的人听著,老子只要錢糧,識相的趕緊把門打開,不然等我們自己進去,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滿滿的威脅聲從院外傳來,何文俊沉著臉,來到伍關等八人面前,直接說道︰“城內各富戶皆被亂民所搶,此院規模不小,自然也成了他們的目標。”
八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伍關率先開口︰“我和宋狄守在此地。”
“我與卞承去後院保護姑娘。”閻洛說道。
台善接話︰“我和杜實守西廂,防止賊人越牆而入。”
“我們守東牆。”平登、顓倫異口同聲。
“這等事你們最為擅長,在下就不妄言了。”何文俊頷首,對幾人拱了拱手,“一切以保護各家老小性命為重,有勞諸位了。”
八個人同時抱拳還禮,隨即各領三四十名影衛迅速到達了指定位置。留在原地的伍關手臂一揮,身後剩下的一眾影衛立即四散開來,齊齊拔出短刀,舉起袖箭,對準院門。
伍關看了一眼宋狄,長年累月的一起行動,十殿閻羅之間早已有了極為深厚的默契,一個眼神,似乎就能理解對方的意圖,二人同時點頭,伍關當即邁步向院門走了過去。
門外的叫囂一直沒有停止,各種污言穢語不堪入耳。伍關置若未聞,左手按住短刀刀柄,右手抓住門栓,在撞擊聲停止的間歇,猛地把門栓抬起,隨即向一側牆壁貼近。
幾乎在同一時刻,大門咚的一聲被撞開,門外人的身影也瞬間顯現出來︰一群手持棍棒、刀劍的暴民,足有百八十號,臉上看不到任何尋常百姓的淒慘,有的只是憤怒,和貪婪。
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手里揮舞著一把寬背大刀,見門被撞開,邁步便往院里走︰“他娘的,這麼久才……”
然而,一句謾罵還沒來得及說完,腳步便被硬生生的止住,望著院內一眾肅殺的黑衣人,喉結不自主的滾動了兩下,眼中的囂張頓時變成了驚恐。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就在他呆愣之際,一道低沉有力的冷喝響起,伍關的身影從大門後掠出,手中短刀寒光一閃,直接抹了那大漢的咽喉,隨即一腳蹬出,那大漢便捂著脖子倒飛了出去,手中的大刀也脫手落地。
電光石火間,宋狄當即冷喝︰“放箭!”
嗖嗖嗖——數十道袖箭激射而出,掠過伍關直透門外的一眾暴民,霎時,一連串悶哼倒地聲不絕于耳。
一輪袖箭射完,擋在門外最前幾排的亂民紛紛沒了生機,伍關的聲音再次傳出︰“殺,一個不留!”
隨著這一聲令下,六七十道黑影同時向院門外涌了出去。一切發生的太快,這些亂民仗著人多,搶些尋常百姓富商還行,哪里又會是影衛們的一合之敵,原本還氣勢洶洶,此時見識到了真正的凶殘,囂張氣焰瞬間被澆滅,一個個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驚恐之下,只顧得四處逃竄。
可是想逃,也逃不了。動作慢的被短刃抹了脖子,腳下快一些的卻沒能逃過袖箭穿心的下場,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百十號亂民,便不剩一個活口。
伍關與宋狄站在門前,冷冷的注視著一切,等影衛們全部集結,環視了一眼遍地橫尸,才一言不發的回了院子,再度將院門緊閉。
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倘若賈淼看到了這種情況,不知道會怎麼想?王乾等一眾密令司的人又會怎麼想呢?還有那位丟了性命的祁縣令……
話說回來,一直站在院內的何文俊,也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盡管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可還是對影衛們的果決和狠厲所震撼。
“何先生,麻煩暫時解除。”伍關抱拳說道。
何文俊的目光掃視過去,見眾人雖渾身是血,卻沒有一個受傷,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微微頷首,隨即又抬頭望天,眼見日頭西斜,便開口提醒︰“眼下夜色將至,不可掉以輕心,以防賊人趁夜作亂。”
伍關點了點頭︰“先生且告知眾人放寬心,有我等在,定不叫賊人踏入宅院一步。”
何文俊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一切,就仰仗諸位了。”
時間流逝的很快,天色轉眼就暗了下來,在此期間,十殿閻羅並沒有絲毫松懈,一直領影衛守在院子的各個角落。許是院門外的尸體震懾了一些宵小,一直再未遇到任何麻煩。
直到入夜,月兒高升,隱藏在屋頂的一個影衛突然跳了下來,快步來到伍關面前︰“南街有一群人正向院子逼近,差不多有三兩百人。”
伍關眼神一凜,剛要說話,卻見院外扔進來一個圓滾滾的球體,落地時還發出一聲悶響,他循聲望去,頓時愣在原地。但見院子中間,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已經停止了滾動,卻是雙目圓睜,甚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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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關上前細看兩眼,頓時認出來頭顱主人的身份,不禁眉頭緊鎖,下意識往院門處望去,但听院牆外一片寂靜,心里大為不解,不明白外面的人把這東西扔進來是什麼意思,莫不是為了嚇唬他們?
他正心下思忖,卻見守在後院的閻洛、守在東牆的平登、守在西牆的台善同時走了過來,並且每個人的手里都拎著一顆人頭。
四個頭顱放在一起,閻羅率先開口︰“後院集結了不少亂民,差不多有兩百之眾。”
“西牆外也是。”台善說道,“不下于三百。”
平登也說︰“東牆外沒這麼多,但也接近兩百。”
伍關沉吟片刻,冷笑一聲︰“沒想到這邊陲下等城內,也不乏手段高明之輩,如此短的時間,就能集結近千人之眾。”
“人數再多也不足為懼,只怕他們放火燒宅。”閻洛提醒道,“北風天氣候干燥,大火一旦燃起,便不好控制,我們能走,院內各家老小怕是護不住。”
“先下手為強!”伍關說道,“我們四人各領二十影衛,護著宅內眾人離開,讓宋狄他們領其余人分散堵截。”
“出城?”台善也提醒,“一旦出城,後續事宜不利,再想回來,怕是會折損不少兵馬。”
“顧不得了。”伍關說道,“主人的性子咱們都知道,十座城也抵不上自己人的一條性命,更何況還有他敬重的夫人以及兩位小主人。”
其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各自散去,回到原本守衛的地方,與另外一名“閻羅”商議好後,便又各領二十影衛回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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