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馬不以為意,依舊用刀指著一副棺材︰“本官現在有理由懷疑你們,想要借出喪之名離開冀北,這棺材里裝的,並非張族長的遺體。”
張銳怒道︰“那你說里面裝的是什麼?”
“金銀玉器!”
張銳臉色微變,但馬上又恢復過來,輕蔑一笑︰“真是笑話,那里面當然會有金銀之類的陪葬品,沈司馬,你未免管的太寬了些!”
“陪葬品?”沈司馬的目光在幾口棺材之間不停跳躍,語氣有些諷刺,“這麼大的棺材,十幾副,只怕要將你張家的老底都裝完了吧?”
“裝不裝完也是我張家的私事,這又與你何干?”張銳冷哼一聲,“沈司馬,你莫不是貪圖我張家錢財,想找借口敲詐一筆?”
“你……”
“沈司馬!”張銳又冷喝一聲,打斷沈司馬的話,“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耽誤了下葬吉時,我張家一定會告上朝廷,找你討一個公道!”
此話一出,再次頂得沈司馬無話可說。
以張家的地位,確實可以直接向朝廷奏言,況且張銳前番所言皆是有理有據,眼下也並沒有證據證明張家要離開冀北,真鬧上朝堂,告他一個阻礙功臣送葬的罪名,他還真不一定有什麼好果子吃。
徐長史見他吃癟,立刻接過話茬︰“銳公子,你們送葬,理該前往張家祖塋,為何會來到此地?此舉確實讓人費解,還請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張家祖塋?”張銳輕輕笑了笑,“徐長史,我張家的祖塋可是在幽州。”
“銳公子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不用在這里裝糊涂。”張銳言辭犀利,盡顯嘲諷,讓徐長史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聲音開始變得沉重起來,“本官也是職責所在,還請你們配合。”
張銳眼楮微眯︰“你想要我怎麼配合?”
“開棺,驗尸。”
“徐長史!”張屹聞言,也忍不住開口罵道,“我張家雖是商賈之家,但也知國法為重,我父親是被你將軍府的聶雲升所殺,眼下尸骨未寒,你們不去捉拿凶手,卻在此與我們為難,此等行徑,又與強盜何異?”
徐長史微微搖頭,語氣變得溫和︰“屹公子,非是我等刻意與你為難,只是先帝有旨,張家不可擅自離開冀北,你們今日逾制用車,拉了與應有數量極不相符的棺槨,全族人員齊齊出城,並偏離送葬路線,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另外……”
徐長史頓了頓,又說,“張族長是否為聶將軍所殺,尚未查明,還請你不要……”
“那就叫聶雲升過來對峙!”張銳立即開口打斷徐長史的話,“不然,就離開!”
徐長史微微皺眉,再次無話可說,和沈司馬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焦慮。
而張家兩兄弟,心里卻是漸漸放松下來,韓氏讓他們拖延時間,他們便一直和對方糾纏,眼下來看,效果還算不錯。
雙方僵持不下,氣氛愈發緊張,凝重得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軍士匆匆來報,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徐長史,劉尚書到了。”
“在哪?!”徐長史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
軍士連忙回道︰“半個時辰前到的將軍府,听聞這邊發生的事,已經駕馬趕了過來。”
徐長史看了一眼沈司馬,二人同時面露喜色。劉文泰官拜吏部尚書,奉命來冀州審查官員,有天子令箭在身,又是當今聖上的皇叔,絕對有能力平息眼下的這場紛爭。
而對面的張屹與張銳也對視了一眼,心里同時在想,莫非主母說的援兵就是這個劉文泰?
不同的思緒隱藏在各人心中,不久,劉文泰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他跨騎駿馬,身著官袍,目光如炬,不怒自威。他的到來,讓兩方人馬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徐長史連忙下馬行禮︰“下官鎮北將軍府長史徐安民,見過劉尚書。”
沈司馬也緊隨其後,恭敬地行禮拜道︰“下官鎮北將軍府佐軍司馬沈樵,見過劉尚書。”
劉文泰不曾下馬,只是點點頭,拱手還了一禮,目光在雙方之間來回掃視,同時問道︰“徐長史,這是怎麼回事?”
“啟稟劉尚書,具體情況便如下官在那封信中所述。”徐長史回道,“張家今日出殯,但動機可疑,我等特來詢問。”
劉文泰微微頷首,目光停在張銳與張屹身上︰“本官初到,張家現在是誰做主?”
張屹連忙欠身︰“晚輩張屹,是張氏一族的新任族長。”
劉文泰見對方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想到十數年前張家的風光,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同時也有一些輕視,隨意指了指一副棺材︰“張族長,這里面所裝何物?”
“是我父親和叔父的遺體,以及一些陪葬品。”
“陪葬品?”劉文泰冷哼一聲,“張家一介商賈,如何敢逾制用車?”
張屹心中一緊,不知怎麼回答,向身旁的張銳投去求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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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銳同樣有些緊張,這劉文泰不比將軍府的那一眾屬官,朝堂上的吏部天官,掛著皇親國戚的名頭,攜天子令整頓吏治,這可不是唬人的。
想了想,盡量平靜地說道︰“劉尚書,別人不知,您應該清楚,我張家雖是商賈之家,未在朝為官,但也曾有從龍之功,得先帝所允,可行士子儀制,駕二馬並非逾制。”
劉文泰眉頭微挑︰“你又是何人?”
“晚輩是張家二房長子,您叫我張銳就好。”
“嗯,你說得是不假,先帝的確有過這個恩賞。”劉文泰微微頷首,隨即又問,“張家富足,族長離世,有些陪葬品也說得過去,只是……這十幾口偌大的棺材,是否有點多了?”
他抬頭看了看太陽,擦了下額上細汗,又似是很隨意的說道︰“天氣炎熱,張族長離世已經三日有余,卻聞不到一點尸臭,張家保存遺體的方法,倒是有一手啊。”
此言一出,不僅張銳和張屹心頭一顫,就連徐長史和沈司馬也吃了一驚,他們可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劉文泰眼楮微眯,審視著張家兩兄弟。
張屹被他盯得發毛,硬著頭皮說道︰“許是棺木釘的嚴實,所以不曾有尸臭外泄。”
“是嗎?”劉文泰冷冷地看著張銳,語氣中滿是懷疑,“既然如此,那就開棺,讓本官看看。”
張銳臉色一變,正要再辯解,卻被劉文泰揮手打斷︰“怎麼,張家既然想要自證清白,連這個要求都不能滿足嗎?莫不是真如徐長史所言,棺材里裝的不是遺體,而是其他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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