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衛彬的這句話脫口而出,整個會議室里的氣氛頓時就僵住了,正要落座的楊凱一張臉更是漲成了豬肝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郝東平,縣委辦公室的會議通知是幾點開會?現在是什麼時候?”
見楊凱跟個木頭似地杵在那里。
黎衛彬扭頭就朝縣委辦主任郝東平問道。
這個時候郝東平哪里敢思考太多。
“黎書記,縣委辦通知的是上午10點半開會,現在已經10點35了。”
砰地一聲。
郝東平的話剛說完。
黎衛彬立即一巴掌拍向會議桌。
巨大的聲響驟然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宛如凝固似地,眾人甚至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讓你出去,是沒听清楚我的話嗎?”
再次被黎衛彬死死的盯著。
楊凱雖然面色無比的尷尬,但是也只能點了點頭臉色鐵青地離開了會議室。
等楊凱一走。
會議室里不少人這才發現自己後背明顯有些發涼,手心里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不過黎衛彬並沒有給眾人思考的時間,而是繼續慢條斯理地開始布置工作任務。
然而隨著一條條任務內容從黎衛彬的口中蹦出來。
眾人原本稍稍有所舒緩的神經頓時就不由得再一次緊繃起來。
不是他們膽小,而是黎衛彬這一次布置的任務真的太過驚世駭俗了。
“第一條,立馬以縣委縣政府的名義下發一條通知,從即日起關閉全縣所有的麻將館、游戲廳等涉及賭博活動的娛樂場所。”
“這個問題交給常務副縣長廖波負責。”
“廖波同志,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盡快把這個任務落實下去,三天後如果縣里還能找到一家相關的營業場所,你這個負責人就承擔所有的責任。”
會議室里。
被黎衛彬點名負責這項工作。
廖波雖然心里有些不樂意,但是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下來。
對于黎衛彬發布的這個任務,廖波當然很不情願。
原因也不復雜。
麻將館、游戲廳這種場所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很常見,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在槐林縣,這已經不是常見不常見的問題,而是滿大街都是。
不僅僅是在縣城里,而且在各個鄉鎮更是隨處可見。
最要命的是這些場所之所以能屹立多年不倒,多多少少在背後都有一些關系,否則根本站不穩腳跟。
現在黎衛彬把這個工作交到他手里,他要得罪的不只是這些娛樂場所,而是背後龐大的利益群體。
官場上嘛。
沾光的事情誰都喜歡做,但是得罪人的事情可就不是人人都想往前沖了。
但是廖波也清楚,眼下肯定不是掉鏈子的時候,剛剛楊凱的例子就在眼前,這位楊局長也是倒霉,僅僅因為遲到了幾分鐘就被當成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另一側。
黎衛彬見廖波並沒有開口,第二個任務立馬就脫口而出。
“第二條,全縣所有的機關部門、企事業單位,還有鄉鎮和各個村里,所有的公職人員只要參與了賭博性的娛樂活動,一旦查實,不管情節嚴重與否,直接免掉所擔任的行政職務,這一點青梅同志你來負責。”
“打鐵還要自身硬,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既然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那首先就要從我們的隊伍內部開始,刀刃向內,向自己開刀挖骨療傷。”
“第三條,以縣政府的名義向全縣發布通知,鼓勵群眾自發舉報聚眾賭博事件,對于舉報的情況一經查實,涉案的賭資將作為獎勵發放給舉報人。”
會議室內。
听到黎衛彬的話,不少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在眾人看來,這一條確實太狠了。
如果前面兩條是針對自身的問題的話,那第三條就是直接把刀子插進問題的核心部位了。
人性這個東西是最難考量的。
一旦第三條任務真的落實下去,沒有人會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人會鋌而走險,因為只要這條通知真的落實到位,那內部瓦解是必然的結果,畢竟沒有幾個人能經得起真金白銀的誘惑。
不過黎衛彬的話仍然沒有結束。
環視了一圈後。
見眾人沒有開口,立馬就說出了第四條工作任務的內容。
但是這一條任務內容一經黎衛彬說出口,會議室里眾人就變得不再是沉默了。
而是驚訝,不敢相信,最後全部凝神朝黎衛彬看了過去。
“最後一條,我提議明年上半年在全縣開展一次娛樂性的比賽,比賽的內容只有兩個,一個是打麻將,一個是打撲克牌。”
“具體的比賽內容和賽事規則怎麼設計,這個你們去想辦法。”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一定要徹底將槐林縣的賭博風氣壓下去,棋牌可以是一種文化,但是絕對不能成為賭博的惡風陋俗,在這個問題上要劃紅線。”
“黎書記,搞比賽沒有問題。”
“但是就怕這個比賽最後會變了味道,反而會助長了某些不良的風氣啊。”
此時,會議室里仍然敢開口的自然只有縣紀委書記何濤。
這位何書記已經臨近退休之年,在仕途上沒有什麼放手一搏的心思。
同時,作為老槐林人,何濤對槐林縣賭博成風的現象了然于胸。
關于這個問題,前幾任縣領導並不是沒有動過解決的念頭,可惜想歸想,能不能做,做了能不能成功又是另一回事。
這一次新任書記黎衛彬剛剛上任半年,緊接著就把解決頑疾的矛頭對準了賭風問題,從態度上來講,何濤當然支持黎衛彬。
但是他也沒想到,黎衛彬居然會提議搞什麼棋牌比賽。
何濤當然清楚黎衛彬的想法。
正所謂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槐林縣的這個問題不是一兩年就形成的,而是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甚至已經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社會風俗和生活習慣。
老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如此頑疾想在短時間內倆根拔起,難度不亞于推廣形成一種新的社會文化風尚。
然而,黎衛彬的這個辦法真的行得通嗎?
不要說何濤。
實際上此刻會議室里的眾人腦子里都有這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