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錯了。”司馬徽淡然地笑了笑,眼中卻多了幾分寒意,“我從未想過取代你,我只是想,回到本屬于我們的世界。”
趙雲飛心中一凜,他不是沒考慮過這一點︰若是有人像他一樣穿越,卻不抱著改寫歷史、建功立業的野心,那他的目的就更可怕——要麼是破壞,要麼是重塑。而這兩個字,都是毀滅的代名詞。
“我倒是很好奇,”趙雲飛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左右將士不要輕舉妄動,“你既然穿越過來,看到這盛世將毀,百姓將苦,不想著去拯救,卻偏要在這泥潭里攪渾水,司馬老哥,你這是吃飽了沒事干?”
“我救誰?”司馬徽抬頭看著天,仿佛那厚重的烏雲能替他解憂,“是救隋煬帝?還是李淵?或者干脆幫你趙雲飛篡了大隋?你說救,歷史卻早就寫好了劇本。我做的,不過是順勢推一把。”
“順勢推一把?”趙雲飛眯著眼,嘴角一挑,“你這‘推’,怕是想推我進坑里?”
兩人正僵持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僵局。一個斥候滿頭風塵而來,未及下馬便高呼︰“報——東南方向有一隊人馬,號稱奉‘神人之命’,殺入咸陽,已與李密軍交火!”
“神人?”趙雲飛下意識回頭看了司馬徽一眼,果不其然,那老東西眼中閃過一抹熟悉的光芒,熟悉得像是照鏡子。
“第六個?”趙雲飛低聲喃喃。
“你猜對了。”司馬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但這次,不是我請來的,是你放出來的。”
“我?”趙雲飛一愣。
“你當初救下的那位山野義士,記得嗎?在陝北,七里坡下,你給他掩埋了兄弟,還塞了幾塊干糧。”司馬徽聲音低得像風,又像蛇,“他就是第六人。”
趙雲飛臉上表情一滯。那人他當然記得——當時這兄弟義憤填膺,嚷著要殺賊報國,卻連劍都拿不穩。趙雲飛以為不過是個熱血青年,怎想到是個……同行?
“他叫李若虛。”司馬徽補了一句,笑得意味深長,“他可不像我這般佛系,那位兄弟,是個實打實的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者?”趙雲飛摸了摸下巴,“理想主義者一般不都死得快嗎?”
“是啊,但也最容易引人跟隨。”
趙雲飛沉默片刻,轉頭吩咐︰“通知劉武、張士貴、秦叔寶,讓他們加快整軍,我要親自去咸陽看看這位李……若虛。”
“你去也是白搭。”司馬徽搖頭,“他已經借用了李密的人馬,混成了軍師,你再想下手,恐怕來不及。”
“你怎知我下手一定是對著他?”趙雲飛笑眯眯地盯著他,“搞不好,我先宰了你。”
“你殺我?”司馬徽眉毛一挑,手中袖子一揚,竟飛出一張密令,“你且看看,這是什麼。”
趙雲飛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展開來看,紙上寥寥幾句,卻是李淵親筆書︰“雲飛可與司馬共籌軍政,輔我李氏江山。”蓋章赫然是太原留守之印。
趙雲飛險些沒氣笑︰“你個老狐狸,什麼時候傍上李淵了?”
“合作而已。”司馬徽理了理袖子,“李淵想得天下,我想得歸家之路。我們的交易,對你並無壞處。”
趙雲飛將那密令啪地扔地上︰“可你又沒問過我趙雲飛,是不是樂意做你這‘交易’里的一枚棋子。”
“我不是讓你當棋子。”司馬徽轉身,“我是來讓你當……下棋的人。”
一句話未落,他已飄然下階,留下趙雲飛一人佇立在風中,像一尊石雕。
片刻後,劉武快步趕來︰“主公,兵馬已整,是否出發?”
“出發。”趙雲飛翻身上馬,“去咸陽看看這第六位穿越者長什麼樣。”
“是!”
咸陽三十里外,一處村落正燃起濃煙,李若虛正身披鐵甲,站在一堆俘虜前,揮手命人把那些“為匪者”斬首示眾。
“軍紀不可廢,哪怕你們曾是百姓。”他神色冷峻,目光掃過俘虜中一張張惶恐的臉,“這不是殘忍,這是警示。”
“是,軍師!”旁邊小將高聲應和。
李密站在一旁,眼中卻閃過一絲遲疑。
“軍師手段雖利,然……恐非長久之計。”他低聲對身旁親信道。
“主公,不如暫時忍之。”親信小聲勸道,“此人能使兵成陣,如神助,正可用來對抗王世充與宇文化及。”
“哼。”李密冷哼,“他若真是神人,為何連個來歷都不肯明言?”
而就在這風聲鶴唳之際,趙雲飛率軍抵達咸陽城下。旌旗獵獵,氣勢如虹。
“主公,咸陽守軍不戰而降。”張士貴上前稟報,“只不過李密的人馬還在北城外不遠處,似是進退兩難。”
“他進不了咸陽,是因為李若虛不讓他進。”趙雲飛冷笑,“你以為他能不進來是李密之錯?他連自己軍門都守不住了。”
“那……咱們是要收拾他?”劉武搓手問。
“收拾誰都不能明著來。”趙雲飛看著咸陽遠處的烽煙,低聲道,“先跟他們‘聯合抗敵’吧,至于那位李若虛……慢慢來。”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有人疾步趕來,遞上一封加急密信。
趙雲飛展開一看,臉色微變。
劉武一瞧,忙問︰“怎麼了?是不是又有穿越者現身?”
趙雲飛輕輕吐出兩個字︰“不是穿越者,是……李建成。”
“李建成?”劉武撓頭,“這不是李淵那大兒子嗎?他來湊什麼熱鬧?”
趙雲飛嘴角一勾,眼神卻陡然變冷︰“他,來了洛陽。”
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
而此時,遠在洛陽的皇宮中,李建成正與一名身著黃袍的中年人密談。
那人神情肅然,目中透著熟悉的算計與深沉。
“雲飛啊雲飛,你擋得住李密,擋得住宇文化及,擋得住隋煬帝,卻擋得住我麼?”
他緩緩轉身,抬起手中一封羊皮書信。
其上署名,赫然是︰“第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