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圖劇烈地咳嗽起來，奧甦梅納艱難地爬到他身邊，為他輸送著微弱的治療能量。
卡伊迪也掙扎著半跪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倔強地看著林若缺。
哈圖喘息稍定，目光越過林若缺，投向更遠方那片被灰暗氣息籠罩的、塞拉利昂的心髒地帶。
“這片土地在哀鳴，年輕人。”
“我能感覺到……它每一寸都在痛苦地抽搐，那些毒蛇，他們在吸干它最後一點生機，用我們的同胞當祭品，去換取他們那骯髒的力量！”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無盡的疲憊，“我們留下，不是因為我們相信自己能改變什麼……”
他頓了頓，眼神卻變得更加堅定，如同岩石
“但只要我們還站著，這里就還有人在反抗！”
“還有人記得反抗，這片土地……就還沒有徹底死去！”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帶著血沫，帶著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壯。
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隨著他的話語，微弱卻清晰地蕩漾開來。
林若缺的身軀，仿佛凝固在了原地。
夜風卷起他額前的碎發，他望著對方的雙眼。
這種眼神林若缺很熟悉。
他已經見過了太多這樣的眼神。
李無為與諸葛雲燃燒自己時，同樣也是這樣的眼神。
自己第一次進入秘境時，遇見的四位隊友，珈增和尚、楚香凝、許增雨以及張仲昌，在決定犧牲時也是這種眼神。
在自己經歷過的一次又一次的秘境之中。
已經見過了太多的同伴擁有這種眼神。
林若缺……已經不想再看到這種眼神了。
夜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發絲。
他看著重傷卻目光如炬的哈圖，看向重守護在他身邊的兩名年輕人。
這個國家注定沉淪，這片土地與民眾終將化為黑潮的一部分。
這些人明知留下必死，卻固執地充當著最後一片沒有熄滅的微光。
“這個國家，沒有未來了。”林若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哈圖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下，奧甦梅納扶著爺爺的手緊了緊，年輕戰士卡伊迪抿緊了滲血的嘴唇。
這個結論，他們又何嘗不知？
但緊接著，林若缺踏前一步，這一步踏碎了虛空中彌漫的沉重氛圍。
“但你們……”
林若缺拿出三枚丹藥遞給三人。
“我幫了。”
哈圖掙扎著抬起頭，渾濁的老眼深深看了林若缺一眼，那眼神復雜無比，有感激，有擔憂，還有一絲同為守護者的了然。
卡伊迪和奧甦梅納看著林若缺掌心的丹藥，眼中充滿難以置信的感激和一絲遲疑。
他們知道這種丸子狀的東西，似乎是某種東方大國超凡者的產物，擁有很強的治療效果。
“多謝……恩人。”奧甦梅納最先反應過來，她的聲音依舊嘶啞，但帶著虔誠的感激。她拿起一枚丹藥，小心地喂給氣息奄奄的哈圖，隨後自己也吞下一顆。
卡伊迪也緊隨其後，毫不猶豫地將丹藥吞下。
他們並不怕林若缺害他們，如果對方要害自己，先前就完全沒有要拯救自己。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卻磅礡的熱流，瞬間沖向他們干涸受損的經脈和髒腑。
哈圖喉嚨里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臉上瞬間涌起病態的潮紅，隨即又迅速褪去，被一種驚人的恢復力取代，胸口的劇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輕，呼吸也變得順暢了許多。
卡伊迪和奧甦梅納身上那些被污血腐蝕、被能量沖擊撕裂的傷口，也在飛速止血、結痂，虛弱感被強大的藥力驅散，殘余的深淵污穢之力被強行拔除。
林若缺靜靜地看著他們恢復。
那藥力足以讓他們恢復大部分行動力，但要徹底痊愈，尤其是哈圖體內似乎還有沉寂已久的舊傷，光憑這一顆丹藥是無法完全治愈的。
幾分鐘後，三人雖然依舊狼狽，臉色蒼白，但氣息已趨于平穩。
哈圖甚至在奧甦梅納的攙扶下，掙扎著坐了起來，試圖向林若缺行禮。
“不必。”林若缺抬手制止，“你們還不能停留在這里。”
他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火焰漸漸熄滅，只留下焦黑的殘骸和刺鼻的煙霧。
“我先帶你們找個地方安置一下。”
林若缺直接將他們帶到了自己所在的旅店中，在自己房間的樓下為他們新開了一間房。
在與他們的交談中，林若缺得到了不少情報。
這名老者哈圖，巔峰時期曾是一名六階巔峰的強者，也是這個國家的官方超凡者【黑岩】的最高領袖。
在他兢兢業業守護這個國家的期間，雖然這個國家仍舊弱小，但願沒有現在這般衰敗。
哈圖的目光帶著回憶，他向林若缺說道
“直到伊祖爾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伊祖爾曾經只是一名挖鑽石的礦工，在一次礦難之中，他吞吃了地底爬出來的東西，成為了一名擁有特殊能力的超凡者，也成為一種非人非怪的模樣。”
“他曾想要加入【黑岩】，但我觀他心術不正，便將他拒絕。”
“後來，他的升級速度快到嚇人，只是短短幾年時間，便已經踏入了七階。”
“他在踏入七階之後，在三年前的一次暴雨夜中，他帶著十二名蛇衛屠盡了【黑岩】的總部。僅有我們三人逃出。”
哈圖掀開衣襟，露出橫貫胸腹的爪痕，傷口邊緣仍在滲出黑血，“這就是當時留下的傷口。”
“之後他們便徹底掌控了這個國家，這個國家也就徹底成為了煉獄般的地方。”
“伊祖爾抓來了數量恐怖的平民，其中有一定資質的，會被他改造成了蛇衛。”
“至于沒什麼資質的，則被他給獻祭給了他口中的【大蛇神】。”
“三年過去了，被他獻祭的平民已經達到了一種極為恐怖的數量。”
“獻祭了這麼多的平民，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他現在的力量將會有多麼恐怖……”
“我甚至都已經听說……”
“他好像已經踏入了八階……”
哈圖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無力，他看向林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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