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法委副書記李必軍來的電話。
維穩辦設在政法委，李必軍是政法委常務副書記，負責日常事務。
今天平湖縣政府門口群眾聚集，已經在網上流出視頻，維穩辦正在協調有關部門，管控輿情。
“姚書記，企業污染怎麼回事？”
“李副書記，一家有利玻璃企業，空氣污染，引發群眾不滿，已經進行疏導，縣里馬上召開會議，商討方案。”
“拿出處理方案，上報維穩辦，你不知道平湖的特殊性嗎？市里省里都在關注，還犯這低級錯誤，平湖縣的政治敏銳有待加強。”
李必軍言簡意賅，掛了電話。
姚銳和甦夢都沒說話，會議室異常安靜，听筒里傳來的“嘟嘟”聲，清晰可聞。
“甦縣長，中午一點，召開班子會議，討論此事。”姚銳扔下一句話，離開了縣政府。
甦夢在會議室愣了好久，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柯力”有機玻璃廠，是一家生產衛浴制品的企業。
生產這種制品時，化學氣味相當刺鼻，甦夢去過一次車間，難聞的氣味，讓她頭暈腦脹，待了不到三分鐘，她趕緊離開。
這家企業和曾國威私交甚密，上次要叫這企業停產整頓。
曾國威特地打了招呼，讓甦夢負責處理，避免姚銳從中作梗。
遵照曾國威的意思，甦夢走走過場，下達了整改通知書，讓企業邊生產邊整改。
至于怎麼整改，有沒有整改，沒了後續。
這下倒好，成了燙手山芋。
南鄉市委。
秦天賜靜靜站在窗前。
姚銳今天出擊了，如果所料不差，今天那些拉橫幅的群眾，應該是他親自導演的。
人群剛到政府，姚銳就給秦天賜做了匯報。
姚銳沒提其他，彼此心照不宣。
暴露了矛盾，有利于姚銳出擊，也讓秦天賜有了抓手。
甦夢和姚銳的斗爭在面上，秦天賜關心的事是，能不能由此牽扯出曾國威，這才是暗藏的目標。
平湖馬上要動起來，得先把這些蛀蟲掃蕩了。
最不濟，也要讓那些人心存敬畏，想貪污，得仔細掂量掂量。
“肖亮…”秦天賜喊了一聲，肖亮聞聲進來。
“通知陳主任、李副書記，到我這里來一趟。”
陳明和李必軍很快來了。
“李副書記以維穩為切入點，協調相關部門，對企業生產各時段的空氣指標，進行現場檢測，我馬上和紀委周書記餃接，請紀委派人一起到平湖縣，順藤摸瓜督辦此事，必須給老百姓一個交待。”
自從到了平湖，秦天賜切身感受，到了這層級，更多是運籌帷幄，安排部署，和在白木時的工作相比，有了很多不同。
听了秦天賜的安排部署，陳明二人一起離開了。
李必軍聯系了環保局，通知局里派人，帶上檢測儀，到市委集合。
周曉文也接到了電話，秦天賜和他談了平湖群眾聚集的事情。
“事關維穩，請周書記派出紀委干部，會同作風辦和維穩辦的同志，一起到平湖進行調查，查查是誰在瀆職，才會造成這惡劣影響。”秦天賜語氣很凝重。
周曉文掛了電話，眉頭緊鎖。
甦夢和曾國威的事，他有所耳聞，這些事情，除非上面有明確指示，或是和自己交惡，同級紀委，誰會去觸踫這些事情？
但甦夢是曾國威的人馬，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曾國威在平湖多年，在當地關系盤根錯節，如果自己出面安排人手，曾國威會對自己不滿。
那讓彭飛那菜鳥去！
曾國威踱著步，來到了彭飛辦公室。
彭飛看見周曉文進來，“騰”地起了身，站得端端正正。
“彭副書記，坐，坐，我來和你說件事，平湖有些小問題，秦副書記通知紀委派個同志，和作風辦工作人員，一起去一趟，你安排下吧。”
“我親自去吧，也好熟悉一下南鄉區縣，打仗也要摸清地形的。”
“你是常務副書記，你看著辦吧，辛苦你了。”周曉文心里暗忖，這真是只菜鳥，不知官場的深淺。
彭飛自告奮勇，去找陳明去了。
看著彭飛離去的背影，周曉文嘴角一絲笑意。
市里在調兵遣將，姚銳也沒閑著。
中午一點，班子成員吃了午飯，都來了市委會議室。
大家屁股剛坐下，姚銳開口講話了，“同志們，今天上午政府門口的事，大家都听說了吧，一件企業的事，居然把縣委縣政府推到了前台，影響很惡劣，市里已經來了電話，要我們拿出處理方案。”
姚銳頓了頓語速，看了看與會者。
“本來可以避免的事情，卻由于個別同志，缺乏政治敏銳性，忽視污染帶來的惡果，對環保問題漠視，導致了今天的局面，現在，大家就此事進行梳理，發表各自意見。”
大家心里清楚，那家企業的整改，上次姚銳提出要停業整改，後來換成了甦夢負責，就變成了整改空話。
“姚書記，這事確實是我在負責，但整改是需要時間的，哪有那麼快？”甦夢反問道。
“那次開會，大家都看了環保部門的意見，必須要上馬空氣焚燒設備，上馬了嗎？買了嗎？讓企業把購買設備的合同出來！”
姚銳死死盯住甦夢，接連發問。
甦夢語塞。
“甦縣長，你是縣委副書記，是政府一把手，你更應該清楚這事的連鎖反應，事已至此，不要回避問題，要面對這個局面，大家都要對此事表明態度。”
姚銳定了調，與會者不能打太極。
“勒令企業停產，他自己惹的禍，怪不了誰，誰袒護的企業，誰承擔責任，能找到大傘，那是本事。”鮑建國和甦夢是對頭，立即發飆。
甦夢勃然大怒，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鮑建國同志，這是班子會議，說話要講證據，誰袒護，誰打傘，你別不要信口開河！”
“甦夢同志，當天的班子會議記錄，這家企業，必須上馬空氣焚燒設備，不然就無法解決污染問題，你怎麼督促企業整改的？”鮑建國針鋒相對。
“好了，企業為什麼沒有整改，馬上會有相關調查，我決定對這家企業關停整頓，並對轄區內的其他企業，展開環保檢查，請大家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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