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瑞口中的谷叔叔,是華國氣象局的一把手。
氣象局是國務委直屬副部單位,直接給華國高層氣象數據,為高層決策依據。
李坤城听懂了兒子的言下之意。
李正瑞想求父親出面,請氣象局谷向東局長,向高層氣象數據資料。
依據嚴謹的旱情預測分析,國務委有充分的理由,對水利部此次的資金表決,提出指導意見。
指導二字,是很微妙的字眼。
水利部部長靳明遠,是資政周國志一手提拔起來的,和江北省佟大偉,都是周國志的得力干將。
龍川的資金申請材料,去年就上報到了水利部。
按照往年流程,這時間段,應該到了劃撥資金的階段了。
好巧不巧,裴雲青剛出狀況不久,江北省火速遞了申請資金材料,和龍川省形成了競爭資金的態勢。
和以往競爭資金不同,局內人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有半道狙擊的氣氛。
但靳明遠意見很官方,江北省提出的資金申請,很值得支持。
水源地生態保護治理,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水利工程,值得大手筆投入。
而龍川提出的資金申請,項目零散,覆蓋全省,沒有亮眼的大項目,地方省份可以開源節流,逐年遞進完成。
靳明遠在黨組會上,提出自己的觀點後,溫朝國則提出了另外一種意見。
溫副部長覺得,民生無小事,龍川的項目,和老百姓實實在在相關,小水庫、河道治理、農渠整治、人畜飲水等等,更不能忽視。
何況,龍川去年就上報了申請,突然擱淺,似乎不妥。
黨組會表決,四票對四票,一位同志提出資金各一半,棄權,都不得罪。
表決陷入僵持,準備後天再議。
李坤城聯系了谷向東,說了兒子在東雲市的焦慮。
“你讓正瑞和溫娜,晚上來我家,他來找我,不惹人注意。”谷向東回了話。
李正瑞正等著溫娜下班,一同去拜會谷向東。
谷向東有一女兒,名叫谷映霞,今年四十了,和溫娜是校友,兩人關系相當好。
谷映霞人長得一般,皮膚黝黑,人也微胖。
谷映霞博士選調生入仕途,參加工作時在西北省基層一線,入職兩年後,轉正任副局實職,高學歷享受副處待遇。
谷映霞在西北省秦原縣待了五年,
第三個年頭,她和縣里的副縣長周瑞結了婚。
周瑞是本地人,長得眉清目秀,算得上是個帥哥。
他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也是靠自己打拼,一步步走到了副處位置。
谷向東老家也在西北省,也是農家出身。
他倒不反對女兒的選擇,他覺得進入仕途,只要肯奮斗,加上自己的助力,周瑞一定要也能出人頭地。
婚姻和愛情兩碼事,承載了很多其他因素。
戀愛時琴棋詩書畫,結婚後油鹽醬醋茶。
甚至,家庭中的直系親屬,也可能成了引發夫妻矛盾的誘因。
看似與二人世界無關,卻是不可回避的存在。
周瑞母親愛打小算盤,這本無可厚非,底層人思維邏輯,主打實用利己。
谷映霞長相不怎麼樣,周母最初不贊成,後來知道谷映霞的背景,立即變了態度。
攀龍附鳳,也是兒子的捷徑。
兩人領證結了婚,雙方親友四桌人,簡單吃了頓飯,就算辦了婚宴。
婚後頭一年還好,沒有啥矛盾出現。
第二年,兩人都沒打算要小孩,周母有了雜音。
她沒有仕途眼光,只是以小市民的角度,在碎碎念家里的事。
她覺得谷映霞不要小孩,對周瑞不利。
人家是燕京來的,萬一把兒子踹了咋辦?有個小孩是牽絆,才有更好的維系。
周母開始嘮叨,天天在小倆口耳邊,提說生孩子的事情。
第四個年頭,谷映霞在準備任副縣正職的檔口,哪有心思想生孩子。
听多了听久了,听得心煩,懟了句不準備要孩子,別提這茬了。
矛盾就此產生,周母開始在兒子面前抱怨。
周瑞听多了,心里也多了小心思。
他覺得谷映霞升遷在望,以後調離縣城,分開兩地,真有分道揚鑣的可能。
他于是時不時想讓谷映霞,請岳父出面找關系,把自己往上提拔一下。
谷向東覺得時機還未成熟,讓周瑞再歷練些時日,周瑞內心很不滿。
念由心生,兩人于是有了嫌隙,漸行漸遠。
在周母的嘮叨聲里,兩人真離了。
離婚不到三個月,谷映霞調到農業部,三十九歲成了副司長。
她覺得婚姻太過沉重,也懶得再談婚論嫁了。
她覺得自在,谷向東夫妻,卻是愁得很。
谷向東借著今天談事,讓溫娜和女兒聊聊,做下說客,勸勸女兒。
李正瑞買了些水果,和溫娜去了谷向東家。
“李大市長,現在怎麼氣色不好,有點灰頭土臉的樣子呢?”谷映霞開了門,開了句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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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的,副字才掛上去,別給弄丟了。”溫娜笑道。
谷向東在家等著李正瑞。
兩人寒暄兩句,立即去了書房談事,溫娜和谷映霞在客廳聊天。
“谷叔叔,我問了幾個專家,今年龍川爆發旱情的幾率大啊。”李正瑞開門見山,談起了旱情話題。
“確實嚴峻,這兩天專家在集體研判,得出的結論一致,預計今年龍川省內,很多地方會有大旱情,你所在的東雲、南明、陽明等區域,首當其沖,會是重點地區。”
谷向東的話,代表了權威預測,李正瑞的心都揪緊了。
“谷叔叔,這情況匯報給高層沒有?高層怎麼說?”李正瑞開始憂心忡忡。
全省範圍大旱,夠嗆!
“給高層匯報哪敢掉以輕心,天有不測風雲,不經過充分的論證,敢提交給上面嗎?一旦提交,牽涉的舉措就多了,必須慎重!”谷向東解釋道。
“那現在論證結束沒有?”
“專家經過會商,得出一致結論,正在趕制報告,我明天一早去提交,所以叫你晚上過來,想听听你們的應對。”谷向東輕輕敲了敲桌子。
李正瑞談了白木和毛壩的應對措施,說已經開始行動,但需要爭取資金。
“秦天賜嗎?他怎麼不去找他岳父啊?好歹弄點錢下去,好辦事嘛。”谷向東很納悶。
“他就一自生自滅的,他岳父老爸都不管他,他讓我來跑錢,他在縣里指揮干活,不過,也挺忙。”
李正瑞還算有點良心,說了也挺忙三個字。
“他岳父老爸真狠!楊文義也做得出來,哪怕只是公事公辦,也該給秦天賜傾斜一下資金嘛,太為難人了。”谷向東笑道。
“他們那家人,只要不死就能折騰,秦天賜活蹦亂跳的,屁大爺管他,說的還好听,叫做鍛煉。”李正瑞癟了癟嘴。
秦天賜就是不受待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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