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彬來了龍川。
前兩天,省環保廳又來了白木縣,把秦天賜和余兆武批評了一通,說他們敷衍了事,不嚴格監督落實整改。
石材廠又被停下了,理由是整改不達標。
電站也遇到了麻煩,安監和水務局在檢查中,發現了幾處大的安全隱患,對電站安全問題進行了通報。
鐘牧雲給裴彬做了匯報,兩人商量後,覺得裴彬該去一趟龍川,露下臉。
無聲傳達一種信號,彰顯企業背後的人脈,別以為好惹,提醒適可而止。
裴彬不是官場中人,雖然不能正式得到大佬的接見,但和某些人的會面,肯定會傳到大佬的耳朵里。
昨天上午,裴彬和鐘牧雲,高調地和聶興發見了面,介紹了企業的發展規劃,聶興發肯定了企業對當地做出的貢獻。
下午在東雲市,和黎元平座談了半小時,隱晦地提到,集團投資東雲的企業,遇到了小的阻礙。
兩次會談,鐘牧雲被推在前台,裴彬未發一言,能夠出現在場合里,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至于什麼阻礙,鐘牧雲一句帶過,但圈子里的人,都清楚怎麼回事。
知道裴彬身份的,更是心知肚明。
今天晚上,裴彬在雲韻商廈,和秦天賜見面。
秦天賜調好了裝備,和余兆武一前一後,悄悄去了商廈十一樓。
裴彬四十來歲,中等身材,穿著一身昂貴的西裝,長得斯斯文文。
他在海外留學多年,回國後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在國內多地都有投資。
裴彬坐在沙發上,正在喝茶,听見秦天賜來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
余兆武和鐘牧雲也在,倒是都起了身,躬著身子,指了指裴彬,“秦書記,這是燕京城的裴公子。”
十足的奴才樣。
“裴公子好。”秦天賜也沒彎腰,問了聲好。
裴彬點了點頭,指了指沙發,“小秦,坐吧。”
那做派,就沒把秦天賜這芝麻官放在眼里。
秦天賜面色平靜,坐了下來。
“小秦,雲韻公司環保整改的事情,你和余縣長也盡力了,我知道了,省廳有些阻礙,我會出面的。”
秦天賜訕訕一笑,“裴公子,我和余縣長,級別太低,屬實說不上話。”
裴彬擺了擺手,“小秦,這整改的小事情,我不會讓你們難做。”
話到此處,他打開了桌上的雪茄盒,拿了一支雪茄出來,又劃著了一根火柴,極有派頭地點起煙來。
幾個人都沒出聲,屏住呼吸,看著他點煙。
吐出一口煙來,裴彬又繼續說道,“小秦,你應該已經猜到,這雲韻石材企業,包括巴南和毛壩的兩座電站,實則都是我的企業,老鐘是明面上的負責人。”
秦天賜沒有答話,靜靜听著他的下文。
“明年,礦山開采權續簽,我希望價格不變,維持一個億不變。”裴彬的口氣,比官方還官方,不容改變的口吻。
“裴公子,市場價上漲,市里會對這事監督,會不會橫生枝節?”秦天賜很小心。
“有啥枝節?黎元平能夠到這個位置,靠的誰?當初把合同放到白木縣來簽,是有原因的,我不運作,輪得到你們喝湯?”
裴彬鼻孔里哼了一聲。
“別說他黎元平,就是聶興發,他能到這級別,不是我幫他說好話,那位置,一般人能上去的嗎?”
裴彬又抽了一口雪茄,志得意滿,老神在在地靠在了沙發上。
“小秦,只要你做了事,我不會虧待你的,當初簽合同,余縣長是五百萬的紅包,明年的合同,原價簽定,
余縣長照舊五百萬,你,八百萬,你如此年輕,以後仕途升遷,我會給你安排。”
不在官場,卻能提拔干部,能這樣操作,豈是常人能為?
“謝謝裴公子,謝謝裴公子。”秦天賜站起來,欠了欠身子,神情之中,充滿了感動。
“不必感激涕零,你知道我家老頭子的份量,提拔你這一個芝麻官,打個噴嚏的事而已,你們倆記住了,這事必須辦妥。”
秦天賜已經收了鐘牧雲的錢,板上釘釘,已經臣服了自己。
裴彬的語句也無所顧忌,把官場中只能意會的事,很囂張地說了出來。
老頭子的地位,不是常人能夠想象,一個縣官,就是螻蟻而已。
秦天賜敢有異心?
有了異心,一只螻蟻,又敢怎樣?又能怎樣?!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擔心市里插一杠子,給我們壓力,我和老余小官一個,扛不住啊。”秦天賜有些憂心。
“插杠子,黎書記的紅包比你倆的重多了,他比你們更上心,小秦,努力奮斗,這就是往上升遷的好處,哈哈哈…”
裴彬站了起來,在秦天賜肩膀拍了幾下,肆無忌憚,無比狂傲地大笑。
華國,有幾個裴公子呢?
如果他知道眼前這位,是裝豬吃象的董公子,不知如何做想!
裴彬起身去了用餐的房間,一群身著比基尼的女人,排隊站在里面。
燕瘦環肥,搔首弄姿。
“這才叫秀色可餐,倒酒。”裴彬摟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子,手放肆游走。
“真踏馬腐化!怪不得要禁酒,也是有原因的。”秦天賜心里罵道。
馬永康和段輝,回避了剛才的談話,現在來了。
每個男人身邊,都坐了一位女人。
嗲聲嗲氣地聲音,充斥了屋子。
秦天賜身邊的女人,直接把手放在了他身上,還是不能放的位置。
酒酣耳熱,耳鬢廝磨,放蕩形骸。
秦天賜不停敬酒,似乎有些醉了,手肘靠在桌子上,托住了下巴,眼神開始迷離。
杯盞交錯中,裴彬問著段輝。
“最近那里如何?”
“場子里的賭客多,只是走錢的少了些。”段輝說道。
走錢,洗錢的隱晦說法。
“走錢減少很正常,照常運作就好。”裴彬點了點頭,還算滿意。
秦天賜低下頭,昏昏欲睡。
“他呢…?”段輝手指頭挑了挑,指向了秦天賜。
“你別管,以後我會安排的。”裴彬擺了擺手。
裴彬,在掌控著賭場的利益分配。
秦天賜飄飄然去了洗手間,用冷水洗了臉,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飯桌。
“裴公子,今天我喝得有些急了點,我先回去宿舍睡了,想玩估計都玩不動了。”秦天賜眼神朦朧。
裴彬見他的確有些醉了,點了點頭。
鐘牧雲拿出一個紙袋,遞給了秦天賜,“這是公子給你的見面禮,好好給公子辦事,不會少了你的。”
秦天賜醉意十足,還是道了謝。
“美女,送我到電梯口。”秦天賜摟住了女人肩膀,上下其手,一副色狼模樣。
秦天賜腳步踉蹌出了商廈。
上了出租車,秦天賜的神情,醉意全無。
腳步穩健回了宿舍,秦天賜立即掏出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