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名叫宋凱，此刻他手心微微出汗。
江怡欣察覺到他的緊張，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沒事的，順其自然就好。”
出了機場，杭城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江怡欣帶著宋凱在小區門口的水果店精心挑選了一籃新鮮水果，這才走向自家單元樓。
“叮咚——”門鈴聲響起，不一會兒，門開了。
江爸穿著舒適的家居服，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欣欣！回來了！這位就是……”江爸的目光落在了宋凱身上，帶著一絲審視。
“爸！”江怡欣甜甜地叫了一聲，上前挽住江爸的胳膊，“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宋凱。”
宋凱連忙上前一步，禮貌地問好︰“叔叔您好，我是宋凱，初次見面，請多關照。”他略顯拘謹地將水果遞了過去。
江爸接過水果，仔細打量著宋凱。
一米八幾的個頭，穿著干淨整潔，舉止也挺得體，第一印象還不錯。
他笑著點點頭，“你好你好，快進來吧。”
走進屋內，一股溫馨的氣息撲面而來。
江怡欣拉著宋凱在沙發上坐下，宋凱拘謹地坐直身子，目光四處打量著，不敢隨意亂瞟。
客廳布置簡潔大方，看得出主人家的生活品味。
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給房間增添了一絲雅致。
茶幾上擺放著幾本雜志和一個精致的茶具，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
江爸將水果放到廚房，轉身對宋凱說道︰“別拘束，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宋凱連忙點頭稱是，但仍然不敢有絲毫放松。
就在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欣欣回來了？怎麼沒听到你說話呢？” 江媽系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削了一半的隻果。
她看到宋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綻放出熱情的笑容。
“媽！”江怡欣起身迎了上去，親昵地挽著江媽的胳膊，“這就是宋凱。”
宋凱連忙站起來，禮貌地問好︰“阿姨您好，我是宋凱。” 江媽的笑容和藹可親，讓他原本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骨子里的拘謹卻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好好好，小伙子長得真精神！”江媽上下打量著宋凱，眼里滿是滿意。
她將削了一半的隻果遞給江怡欣，“欣欣，招呼小宋，我去倒茶。”
眾人重新落座在客廳柔軟的沙發上。
宋凱幾次想坐到單人沙發上，都被江爸熱情地按回了三人沙發中間的位置。
他局促地坐在那里，感覺像坐在釘板上一樣。
江媽去廚房忙活，江怡欣轉頭問江爸︰“爸，我哥呢？”
“你哥啊，”江爸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語氣里帶著一絲得意，“為了你的工作，今天中午跟銀行的幾個領導吃飯去了。這孩子，真是長大了，知道為妹妹操心了。” 江怡欣听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時也有些疑惑，哥哥什麼時候跟銀行的人這麼熟了？
江媽端著果盤和茶水從廚房走了出來，將茶杯遞到宋凱面前，“小宋，喝茶。”
宋凱連忙雙手接過茶杯，“謝謝阿姨。” 他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四溢，入口回甘。
放下茶杯後，江爸清了清嗓子，“小宋啊……”
“小宋啊，”江爸抿了口茶，開始了他的“面試”，“家里幾口人啊？父母做什麼工作的？” 宋凱正襟危坐，緊張地回答著江爸的每一個問題。
從家庭背景到個人愛好，從工作經歷到未來規劃，事無巨細，一一交代。
江媽偶爾插上一句，“小宋啊，平時喜歡做飯嗎？欣欣這孩子，十指不沾陽春水……”，讓宋凱更加緊張，手心微微出汗。
他努力保持著微笑，應對如流，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留下不好的印象。
“現在這社會啊，年輕人壓力大……”江爸開始發表他對社會現象的看法，從就業形勢談到房價物價，從國際關系談到國內政策，滔滔不絕，仿佛一位資深評論員。
宋凱一邊認真听著，一邊頻頻點頭，不時附和幾句，表示贊同。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江爸的“長篇報告”。
江怡欣起身去開門，只見林帆西裝革履，手里提著公文包，一臉輕松地站在門口。
“哥，你回來了！”江怡欣驚喜地叫了一聲。
林帆笑著點點頭，走進屋，目光掃過宋凱，微微頷首示意。
“爸，媽，小宋。”他一一打過招呼，然後轉向江怡欣，“工作的事情安排好了。”
“真的？”江怡欣一臉興奮，“怎麼樣？”
“你哥出馬，一個頂倆！”江爸得意地拍了拍林帆的肩膀。
林帆笑了笑，對宋凱和江怡欣說︰“宋凱去組織人事部門，怡欣干財務，工作地點根據你們的住處就近安排。”
宋凱和江怡欣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這也太順利了吧！
宋凱感激地看向林帆，卻見林帆已經轉身對江爸江媽說︰“我打算回魔都了。”
江爸愣了一下，“這麼快？” 他起身送林帆下樓，邊走邊問︰“你覺得小宋怎麼樣？”
林帆按下電梯按鈕，轉頭看著江爸，意味深長地說︰“沒什麼壞毛病。”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林帆的身影。
江爸站在原地，琢磨著林帆那句“沒什麼壞毛病”。
這算好話還是壞話？
他搖搖頭，回到屋里。
宋凱正殷勤地幫江媽收拾碗筷，江怡欣則在一旁跟江媽說著悄悄話，一派和諧景象。
吃過晚飯，江爸提議出去散步。
“老宋啊，陪我走走，消化消化。”江爸拍了拍宋凱的肩膀。
宋凱本想拒絕，單獨面對未來老丈人，他心里還是有些發怵。
可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干笑兩聲，“好啊，爸。” 江怡欣見狀，連忙說道︰“我也去，我也去！”她挽著江媽的胳膊，“媽，一起散步吧！” 江媽笑著點點頭，于是四人一起出門。
晚風習習，吹散了夏日的暑氣。
宋凱亦步亦趨地跟在江爸身邊，努力尋找話題。
“爸，您平時都喜歡什麼運動啊？” “散步，釣魚。”江爸惜字如金。
宋凱絞盡腦汁，繼續尬聊︰“現在這釣魚竿也越來越高級了……” 江媽和江怡欣走在後面，竊竊私語。
“媽，你覺得宋凱怎麼樣？”江怡欣低聲問道。
江媽笑了笑，“看著還不錯，就是有點拘謹。”
散步回來，時間已經不早了。
林帆的房間收拾了出來給宋凱住。
宋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拿出手機，給江怡欣發了條微信︰“欣欣，你爸媽覺得我今天表現怎麼樣？” 過了一會兒，江怡欣回復道︰“還行吧，勉強及格。” 宋凱盯著這幾個字，心里七上八下。
勉強及格？
這算什麼評價？
他深吸一口氣，又問道︰“你哥呢？他好像不太喜歡我……” 消息發送出去，卻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回復。
宋凱盯著手機屏幕，突然听到一陣細微的鼾聲……從隔壁房間傳來。
隔壁房間，林帆睡得正香。
他隱約听到手機震動，摸過來一看，是江怡欣發來的微信︰“睡了嗎？” 林帆沒有回復，直接將手機丟到一邊。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他現在只想睡覺。
宋凱盯著手機屏幕，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復。
隔壁房間傳來的鼾聲越來越響，像是在嘲笑他的焦慮。
他煩躁地將手機扔到一邊，閉上眼楮，強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早，宋凱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
江爸江媽要去看望剛生完孩子的呂小米，便把租房子的任務交給了宋凱和江怡欣。
“欣欣啊，你們今天就去看房子吧，早點租下來，老宋也能安心工作。”江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宋凱連忙點頭，“媽，您放心，我一定盡快把房子租好。” 他心里卻暗暗叫苦，杭城的房租可不便宜，他原本預想的預算是兩千左右，不知道能不能租到合適的房子。
吃過早飯，宋凱和江怡欣出發去看房子。
他們先去了離江怡欣公司比較近的一個小區，看了幾套房子，不是太小就是太貴。
宋凱皺著眉頭，覺得有些頭疼。
江怡欣倒是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跟著他，偶爾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見。
“這套房子采光不太好。”在一個光線昏暗的房子里，江怡欣說道。
宋凱點點頭，“是有點暗，而且離地鐵站也有點遠。”
他們又看了幾個小區，情況都差不多。
要麼是房子太舊，要麼是價格太高，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
宋凱的預算一再提高，已經逼近三千了，但他還是沒有找到滿意的房子。
“要不，我們再看看別的區域？”宋凱擦了擦額頭的汗，提議道。
江怡欣也有些累了，她點點頭，“也好。”
兩人走出小區，正準備商量去哪里看，宋凱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臉色微微一變。
“什麼？……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宋凱看向江怡欣，“公司那邊有點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江怡欣愣了一下，“什麼事這麼急？”
宋凱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先回去看看再說。”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自己去公司就行。”
江怡欣想了想，說道︰“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兩人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宋凱的公司。
出租車上，宋凱一直緊鎖著眉頭，一言不發。
江怡欣看著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到了公司，宋凱徑直走向經理辦公室，江怡欣則在外面等候。
過了一會兒，宋凱從辦公室出來，臉色鐵青。
他走到江怡欣面前，深吸一口氣，“欣欣，我們……”
宋凱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重︰“欣欣，我們……可能得重新找工作了。”
晴天霹靂！江怡欣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突然……”
原來，宋凱的公司資金鏈斷裂，面臨倒閉。他所在的部門首當其沖，全體裁員。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所有計劃。
兩人垂頭喪氣地走出公司大樓，杭城的陽光似乎也失去了溫度。
租房的預算不得不一降再降。
他們跑了三天，腳都磨出了水泡，最終在服裝城附近租下一個逼仄的一居室。
房租雖然超出了宋凱最初的預算，但眼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房子不大，好在還算干淨。
江怡欣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屋子。
宋凱則坐在一旁，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他心里清楚，失去工作只是開始，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面。
周二，兩人分別去單位報到。
宋凱憑借著不錯的學歷和之前的工作經驗，順利入職省行人事部門。
江怡欣則被安排到建中支行，成為一名櫃員。
新的工作，新的環境，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晚上，江怡欣回到出租屋，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
“哎，今天站了一天，腿都酸了。”
宋凱心疼地摟住她，“辛苦你了，欣欣。等過段時間穩定下來，我們就換個大點的房子。”
江怡欣點點頭，強打起精神，“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夜幕降臨，城市漸漸安靜下來。
林帆吃完晚飯，照例出門散步。
走到小區花園時，他隱約听到一陣壓抑的哭聲。
循聲望去，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張語涵正坐在長椅上，肩膀微微顫抖著。
林帆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孫倩的身影。
“語涵，你怎麼了？”